周晏京掐灭烟，推开车门。他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见林语熙穿着手术服从电梯里出来，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林医生，病人没事吧？”小吴凑过去问。
“暂时稳定了，后续还要观察。”林语熙的声音带着刚做完手术的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去休息室歇会儿。”
周晏京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休息室，轻轻带上了门。他靠在门框上，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想起三年前，她在福利院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蹲在地上教孩子们画画，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挺特别，却没想到，后来会把自己的心都赔进去。
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林语熙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周晏京的声音有些沙哑，“离婚了，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林语熙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休息室很小，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还有一本翻到一半的《眼科学》。
“你还是老样子，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周晏京拿起桌上的咖啡，皱了皱眉，“凉了，我去给你买杯热的。”
“不用了。”林语熙坐下，拿起桌上的病历本，“我还有工作，你先走吧。”
周晏京看着她刻意疏远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林语熙，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我们已经离婚了，周晏京。”林语熙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刚才护士说的病人眼压升高，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保温桶，放在桌上：“这是张妈熬的莲子羹，你喝点吧，对眼睛好。”
林语熙看着保温桶，愣住了。张妈是周家的老保姆，知道她有轻微的失眠，每次她回周家，都会给她熬莲子羹。
“我走了。”周晏京转身，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没变。”
休息室的门关上，林语熙打开保温桶，莲子羹还冒着热气，甜香的味道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
她不是对他没有过心动。记得有一次她值夜班，突然发烧，他接到电话后，冒着大雨跑了过来，把她裹在怀里，嘴里骂骂咧咧，手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汗。还有一次她生日，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萤火虫，在院子里摆了个心形，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可那些心动，都被误会一点点磨没了。他以为她爱大哥，她以为他心里还有前女友江楠——那个在他出国创业的三年里，每天发暧昧朋友圈仅她可见的女人。
保温桶里的莲子羹渐渐凉了，林语熙把它盖好，放回桌上。她拿起病历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只是她不知道，周晏京并没有走。他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看着住院部的窗户，直到里面的灯熄灭，才缓缓站起身，开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