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我的养母，那个善良淳朴的农村妇女。
她总是一边给我缝补衣服，一边念叨：“辰辰啊，这牙你可得收好，这是你亲妈留给你的念想，以后好拿着它找家啊……”
原来，这不是什么念想。
这是他们丢弃我时，随手掉落的垃圾。
秦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回荡在整个大厅。
“叶建峰，刘云！”
“国家把荣誉给英雄，是为了表彰他的无私无畏！”
“不是让你们这对猪狗不如的畜生，拿来当成弥补过错的交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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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
刘云彻底崩溃了，她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哭喊。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啊！”
“医生说，就算做了手术，也可能活不了多久……我们还年轻，我们不能被一个病孩子拖累一辈子啊！”
她这番话，非但没有引来同情，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愤怒。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为了钱，连亲生儿子都不要！”
“活该他们公司破产！”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此刻看叶家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唾弃。
他们纷纷起身，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与叶家划清界限。
叶建峰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知道大势已去。
他突然爬起来，冲到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我的腿。
“儿子！我错了！爸爸真的错了！”
“你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叶家不能没有你啊！”
“只要你点头，这家产全都是你的！晨晨……我们把他送走，把他送得远远的！”
不远处的叶晨晨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把他当成心肝宝贝的父母，下一秒就要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他。
我低头，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
他不是在忏悔。
他只是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了一个对他最有利的选项。
我缓缓抬起脚，将他的手从我的裤腿上，一根一根地掰开。
“别碰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嫌脏。”
我转身，走到秦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秦老，谢谢您。”
然后，我走到那群被我救过的人面前。
“也谢谢你们，愿意为我作证。”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塞进我手里。
“孩子，快吃点东西吧，看你瘦的。”
“我们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我握着那颗温热的鸡蛋，感觉比叶家那所谓的万贯家财，要贵重千百倍。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警服的同志走了进来。
他们径直走到叶建峰和刘云面前，亮出了证件。
“叶建峰，刘云，你们涉嫌遗弃罪，以及商业诈骗、偷税漏税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们曾经戴满名贵珠宝的手腕。
刘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是他妈！我生了他！你们不能抓我！叶辰，你快告诉他们，你原谅我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没有回头。
血缘，有时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羁绊。
但有时候，也是最冰冷的枷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