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插得又深又正,只有缠着脏布的刀柄露在外面,
周围的暗色血迹,打湿了一大片廉价的化纤布料。
油腻的塑料桌面上,有一张用大红纸剪出来的龙,
那龙剪得是真精细,鳞片爪子都活灵活现,透着一股子民间手艺人的狠劲儿。
可邪门就邪门在这儿,
本该威风凛凛的三根龙须子,齐刷刷地断了!!!
断口毛糙,就那么孤零零地耷拉着,像被人硬生生扯断的命根子。
旁边,散落着几颗油光锃亮的老式算盘珠子,上面还沾着不明的污垢,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反光。
“头儿,墙上。”
一个小年轻指着斑驳脱落的墙皮,嗓子有点干,
墙上,依旧是那套鬼画符!!
只是这回的线条,比纺织厂那次更显潦草狂乱,透着一股子急不可耐的戾气,
像是凶手画的时候,手都在抖,心里憋着一股能烧穿天的邪火!
市局临时征用的办公室里,空气那是非常的糟糕,
烟味、汗味、熬夜熬出来的油头垢面味,还有外卖盒里残留的廉价饭菜味,混在一块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几台电脑风扇嗡嗡嘶鸣,屏幕光映着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
周凛熬得眼珠子通红,把一沓现场照片“啪”地甩在桌上,震得顾知行的保温杯都晃了一下。
“又TM是这套鬼东西!没完了是吧?龙须断三根?几个意思?
凶手他妈搁这儿给我们演封神榜呢?姜子牙转世啊?!”
他嗓子已经哑得不行,火气顶着天灵盖,却又没地方发泄。
顾知行像是完全没被这暴躁的脾气影响,他正捏着那张龙形剪纸的高清复印件,微微侧身,对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城市天光仔细端详。
薄薄的红纸在他修长干净的指间被捏着边缘,几乎透亮,剪纸边缘凌厉得像刀锋。
“龙须断,主破财,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
他指尖精准地点在断裂的须子茬口处,声音里没什么波澜,
“但断三根……这不像只是破点财那么简单,倒像是催命啊!”
他放下剪纸,目光落在周凛手边那个飘着几根茶叶梗的浓茶缸子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凛哥,你那胃是不是不想要了?”
说着手伸进裤兜,摸出个印着“山楂丸”字样的扁圆小铁盒,
“咔哒”一声弹开,推了过去,拿出几颗裹着白霜油亮亮的山楂丸,
周凛眼皮都没抬,像是没听见,端起茶缸子又要灌,
顾知行没再劝,只是把铁盒又往前推了寸许,刚好挡在他抬手的前路上。
周凛的动作顿住,烦躁地“啧”了一声,还是捏起两颗山楂丸扔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嚼着:
“查了,死者最近在审计一家改制失败的纺织厂,账目烂得像被耗子啃过的棉纱,窟窿大得能跑火车。”
他把一份报告拍在桌上,纸页边缘都被他捏得起了毛,
顾知行斜倚在桌边,慢条斯理地翻开那家倒霉纺织厂早已泛黄的旧档案,
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凛压抑的呼吸和咀嚼山楂丸的细微声响。
忽然,顾知行翻页的手指停住了。
“这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