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假伊始,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复习,此时整个学校,除了住在这里的老师就只剩下高三二班的同学们了。

白日里教室中气氛仍旧凝重,人未靠近,便已觉压抑。

学子们一头扎进去,便迷失在了时间里。尽管讲台上面挂着时钟,也并不见有人抬头看过一眼,由于放假,以往学校的上下课铃声亦不复所闻,便更不知此时为何时了。

同学们废寝忘食,每餐都得让勇叔再三催促才一个个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张承载着梦想的课桌。

更甚者,个别同学连吃饭都是争分夺秒,仿佛吃饭就只是为了活着,食不知味的模样刺痛了勇叔那深邃的眼。

看着这一个个本应青春灵动的脸,却被这高考的压力折磨的不成人样。枯瘦蜡黄的大有人在,为此勇叔担心不已。

过年前,勇叔突然捧来一堆扑克牌、象棋、跳棋等娱乐物品,还把自家电视机和DVD搬到了教室。并霸王般的强制规定,每到夜晚7点看新闻联播,7点半以后,教室里娱乐活动,项目看自己爱好自由选择,但唯独任何人都不准碰书,如若不守规定,第二天全班三餐伙食都由他一人承担。

对此,很大一部分同学表示不能理解,往日里勇叔可都是趴窗来督促他们学习的,生怕他们某一分钟被浪费掉。现在一个个进入佳境后反而让他们玩起来。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知道勇叔说一不二的性格,便也依言照办。

晚上,夏芷萱跟唐青青坐在一副跳棋面前,苦思冥想,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夏芷萱本来是想看电视的,但此刻一班男同学坐在电视前面,而她并愿意坐在一堆男生旁边,属于男性的味道太过浓郁让她难以接受,且更不愿意听他们胡言乱语的撩妹。

但剩下的也就只有选择了跳棋了,这也是她唯一会的项目。

其实唐青青是不喜欢跳棋的,她觉得并没有过多的技术含量,而且太过于沉闷。她更喜欢扑克,玩扑克时那种提心吊胆、尔虞我诈更加刺激,但为了夏芷萱,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另一边,跟叶蓁在下象棋的吴昊硕突然哇哇大叫起来,随后传来抱怨声,“勇叔,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厉害,要不你来!”

放眼整个校园,也只有吴昊硕一人敢面对面叫他勇叔了。

夏芷萱扭头看了过去,见吴昊硕此刻站在勇叔面前,两人身高不相上下,旁边的棋盘上散落着几枚棋子,两人的脸只间隔一个拳头的距离,正大眼对小眼,各不服气。一边的叶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微笑。

勇叔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孩子气,此刻脸上不见了那种让她噩梦般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几分大哥哥的意味。旁边几个好事的男同学,喊加油的架势蠢蠢欲动,好似只要他们任何一方动手,便会脱口而出,只是不知道他们会站在谁的方阵。

“起开,我来就我来!”勇叔嫌弃的一把将其拨开,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勇叔抬眼看向对面的叶蓁,吐出两个字,“重来?”

叶蓁没有说话,直接撤了棋局,重新摆好棋子。

大概是叶蓁太过自信,也或者是勇叔也是高手。开局没多久,勇叔便干掉叶蓁一个炮,随即挑衅般的眼神瞟向吴昊硕,惹得吴昊硕直翻白眼,还不忘嘴硬:“有什么了不起的,叶蓁像棋可是拜过名师的,一会让你好看!”

此时他们的互动,引起了周围一大波同学的好奇,纷纷向那边靠了过去,连唐青青也不列外,扔下跳棋便挤了过去,留下夏芷萱一人在外。仿佛只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与其格格不入。

只见勇叔与叶蓁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大显身手,各不相让。一阵过后,也并不见勇叔落后多少,大有要战上三百回合的迹象。

叶蓁曾在小学期间,迷过一段时间象棋,于是爱子心切的叶爸爸专门为他找了名师前来授教,后因那位大师常常需去参加比赛,时间不多,而叶蓁也只是为了兴趣而已,教会一些技巧后便不愿再来了。尽管如此,叶蓁的棋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战的。

见此一幕,让吴昊硕大跌眼镜,直呼不敢相信。

未曾想,常年以半文盲著称的勇叔象棋竟也是下得如此了得,真真是从不显山露水的隐世高人啊。

周围同学越聚越多,懂一些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懂的也是紧张万分。

只见勇叔和叶蓁都越下越认真,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眼中尽显千军万马。周边个个都不曾发出声响,摆在眼前的似战场厮杀,轰轰烈烈,却不见半点的血液和硝烟,但见壮士们英勇杀敌,不畏生死的壮观场面。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厮杀,最终勇叔还是败下阵来。看着眼前的残局,勇叔和叶蓁互看一眼,笑了起来。随后勇叔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衣摆站起身来,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再玩半个小时,都回去睡觉。”说罢,便扬长而去。

同学们一哄而散,嘴里还意犹未尽的念叨着,就好似刚刚棋局上亦有他们的印记。

夏芷萱在一旁看着叶蓁,暗自伤神。这样意气风发的他,这样的多才多艺,他有足够的资本傲视全场。显得自己更加的卑微了,看着眼前的跳棋,久久不曾动过一下。

此后,白天教室里依旧鸦雀无声,奋笔疾书,不见丝毫懈怠。一到晚上,也是热闹非凡,时不时勇叔还会带来几张激情四起的光碟。白天与黑夜本就分明,勇叔此番操作下来更是天壤之别。

活泼一些的同学们把19点以后打趣称为“夜生活”。倒是让气氛松快不少,白天学习起来也轻松了些,效率也明显提高了。

过年前一天,勇叔把这班死皮赖脸不想走的学生赶回了家,并告知同学们初三下午他会在此等候他们返校。

年三十,夏芷萱简单的跟家里人吃过年夜饭,便坐在一起看春晚守岁。第二天跟父母出去拜年,所遇之人皆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夏芷萱都回以开心的微笑表示感谢。

夏芷萱他们村人不多,户与户之间亦是相隔甚远,村子里也没有路灯,远远看去,只见着几点昏暗的橘黄色若隐若现,以此证明还有人家居住在此。当然平常夜里鲜少有人外出。

因着过年的原因,按当地习俗,家里所有能亮的灯都要彻夜通明几晚,倒是比平常要亮上几分,也显得人气旺盛了些。

初二这天,白日里下过一丝小雨,路面有些许湿滑。夏芷萱一家从舅舅家拜年回来,已有些晚了,路上夏爸爸没看清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小腿被卡在了路边的一个小缝里,等拨出来后小腿已是不能动弹了。

顿时,夏妈妈的尖叫惊动了附近的村民,有了他们的帮助才得以把夏爸送回家。好心的村民帮娘俩叫来了夏芷萱舅舅,连夜开车送去了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