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人弄出陷阱,沈未晞自己也几乎虚脱。她不敢停留,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萧玦,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摸去。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些追杀萧玦的人,随时可能出现。下山时,沈未晞看到了上山采药的阿秀,并未理会。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狼狈地下了山。沈未晞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也没有去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搀着萧玦,来到了山脚下唯一一座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宅院前——那是本地里正的家。
她用力拍响门环。
门开了,里正睡眼惺忪,待看清门外血人似的两人,尤其是萧玦那身虽破损但料子极贵的衣袍时,吓得睡意全无。
“这、这是……”
沈未晞挺直了脊梁,尽管一身狼狈,却拿出了侯府千金的气势,沉声道:“我乃永宁侯府嫡女,这位是靖王殿下。速去备车马,请最好的大夫,并立刻派人前往府城通报!王爷若有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里正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小镇都炸开了锅。靖王遇险被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方圆百里。侯府嫡女落难乡野、勇救王爷的戏码,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沈未晞被安置在里正家最好的房间里,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服,伤口也得到了处理。她很清楚,外面的流言蜚语,少不了萧玦手下人的推波助澜。他在借此造势,也是在试探各方的反应。
这日傍晚,萧玦的伤势稍稳,能勉强坐起来了。他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沉锐利。他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垂手站在下方的沈未晞。
“沈未晞。”他淡淡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赏赐?”
沈未晞抬起头,目光平静:“王爷,小女所求,并非金银赏赐。”
“哦?”萧玦挑眉,“那你要什么?”
“小女愿追随王爷左右,为王爷效犬马之劳。”沈未晞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至于永宁侯府……小女愿将全族,献与王爷为刃。”
萧玦眸色一深,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玩味和冷意:“献上全族?包括你那父亲,永宁侯沈巍?”
“是。”,沈未晞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眼中是淬了冰的恨意,“侯府之内,嫡庶不分,纲常颠倒。庶母柳氏把持中馈,陷害嫡女;父亲昏聩,宠妾灭妻。如此门第,早已腐朽。若能为王爷大业略尽绵力,是他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报应。”
她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将亲生父亲和家族作为晋身之阶,亲手奉上。
萧玦指尖轻轻敲击着榻边小几,发出笃笃的轻响。他一沉默,房间里静得可怕。
“你倒是个狠角色。”,他最终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也罢。本王身边,正缺一个……懂事的人。”
他朝外唤了一声:“赵一。”
一个穿着黑衣、面容冷硬的侍卫应声而入。
“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回京。”萧玦吩咐道,目光却仍落在沈未晞身上,“至于沈小姐……暂且以本王恩人的身份,随行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