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煮好了，我把它端到客厅那张兼吃饭、写字、做手工于一体的旧茶几上。
小棠乖巧地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塞进嘴里。
她吃得很香，好像这不是一碗寡淡的泡面，而是什么美味佳肴。
屋子里很安静。
我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看着它们慢慢胀开，心里一片灰败。
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抚养费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时，小棠突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妈妈，这个泡面也好吃。但是，”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特别美好的东西，“我记得你以前做的小蛋糕，比蛋糕店里卖的好吃一百倍呢！”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猛地抬起头，看向女儿。
小棠说得对，我做学徒时，师傅也经常夸我的蛋糕好吃。
“妈妈？”小棠见我发愣，伸出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4
我放下几乎没动的泡面，起身走到卧室，打开了那个占据整面墙的衣柜。
最上层，积着薄灰的角落里，塞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纸箱。
我踮起脚，有些费力地把它拖了出来。
箱子上用马克笔写着“烘焙工具”四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妈妈，你要做什么呀？”小棠兴奋地跑过来，仰着小脸问。
“做蛋糕，”我一边清洗工具，一边对她说，“给你做一个小熊蛋糕，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
小棠欢呼着，立刻搬来她的小椅子，稳稳当当地放在操作台旁边，爬上去，一副严阵以待的小帮手模样。
我翻找出低筋面粉、白糖。
又从冰箱角落里搜罗出仅剩的两个鸡蛋和半盒快要过期的淡奶油。
材料寒酸得可怜，根本不够做一个标准尺寸的蛋糕坯。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天再去买点材料。
但看到小棠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决定就用手头这些东西，试试看。
“小棠，帮妈妈打鸡蛋，好不好？”
“好！”她响亮地应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蛋液顺利滑入碗中，蛋壳完好地分成两半。
她骄傲地举给我看：“妈妈你看！我打得好不好？”
“好，特别好！”我由衷地夸奖，接过她手里的碗，开始搅拌。
凭着记忆里的比例，我将面粉、糖、鸡蛋和奶油混合。
没有称，全凭手感，心里其实很没底。
面糊似乎有点干，我又加了点水，搅匀后倒入那个小熊形状的模具里——这还是当年买烤箱时送的，几乎没怎么用过。
预热好的烤箱散发着热量。
我把模具放进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推着关上门。
小棠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烤箱前，蹲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窗口。
“妈妈，蛋糕糊糊在动！”她惊奇地喊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妈妈，蛋糕鼓起来了！胖乎乎的，像小棠的肚子！”
烤箱里的蛋糕体慢慢膨胀，散发出混合着奶香和甜味的热气。
这熟悉的气息，让我恍惚间回到了在蛋糕店做学徒的日子，那种专注于创造美好食物的单纯快乐，一点点复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