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鬼嫁：绣鞋里的三重镜
第一章 染血的红绣鞋
七月十四的雨，下得比往年更稠。我攥着外婆临终前塞来的青铜镜，站在青石板路的尽头，望着那座被雾气啃噬的古宅 —— 这是母亲失踪后，我找到的最后线索。
古宅门楣上的 “沈府” 二字漆皮剥落，门环上缠着半枯的红绸，像上吊女人垂落的舌头。推开门时，铁锈摩擦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夜鹭，它们凄厉的叫声里，混进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
“吱呀 ——” 西厢房的门自己开了。月光透过破窗棂，在地面拼出破碎的银纹，而正中央，一双红绣鞋端正地摆在描金镜台前。鞋头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过分，只是花瓣的颜色偏暗，凑近了看，才能发现那是干涸的血渍。
我想起外婆在病床上抓着我手腕说的话：“阿晚，要是看见红绣鞋，千万别碰…… 沈家人的婚鞋，是给死人穿的。”
指尖刚碰到鞋帮，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里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个穿着嫁衣的女人，她背对着我，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发梢还滴着水。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镜台上的烛火不知何时被点燃，火苗是诡异的青绿色。
“找…… 找到你了……”
女人的声音从镜子里飘出来，带着水的湿意。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箱。里面滚出一堆泛黄的旧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个和我有七分像的少女，她穿着民国学生装，站在沈府门前，手里捧着的，正是我面前这双红绣鞋。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民国二十六年，予沈郎。”
窗外的唢呐声突然清晰起来，伴随着铜锣和鼓点，像是迎亲队伍正在靠近。我冲到窗边，却只看见一片漆黑的竹林，雨水打在竹叶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这时，青铜镜再次发烫。我低头看去，镜中的女人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被一块红布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惨白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她抬起手，指向我的身后，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门后站着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寒光在烛火下闪了闪。
“你是谁？” 我声音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 —— 那是我从报社带来的，原本是用来裁剪照片的。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近。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腐烂的脸，鼻子和嘴唇都已经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他举起剪刀，朝我刺来，我下意识地躲开，剪刀插进了身后的木柱，溅出的木屑里，竟掺着几根女人的头发。
混乱中，我打翻了烛台，火苗窜到了红绸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我看见镜台上的红绣鞋动了起来，像是有 invisible 的脚在穿着它们跳舞。而那个黑影，在火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为灰烬。
我趁机冲出西厢房，却发现整个沈府都变了样。原本破败的庭院，此刻灯火通明，挂满了红灯笼，唢呐声、锣鼓声震耳欲聋。一群穿着古装的人站在庭院里，他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水雾。
“新娘子来了！” 有人高喊。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一件红色的嫁衣，裙摆拖在地上，沾满了泥污。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朝我走来，他的脸被红布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镜中女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