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一行人已在秘境中穿行多时,茂密的古木将阳光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潮湿的苔藓上。周明月踩着那双镶着珍珠的绣鞋,不时发出娇气的抱怨:"这破地方连个歇脚处都没有..."她掏出绣着金线的丝帕,抹了抹额角的汗珠,突然停下脚步,跺着脚道:"我走不动了!这鬼地方又热又潮,我的裙子都沾湿了!"
周文立刻殷勤地凑上前,从腰间解下鎏金水囊,双手奉上:"明月姐,喝点水歇歇。"他转头恶狠狠地瞪向正在整理药篓的周见鹿,声音陡然拔高:"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大小姐累了吗?还不快去找些野果来!"说着抬脚就朝周见鹿腰间踹去。
周见鹿佯装惶恐地低头避让,漆黑的发丝遮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溪水他再熟悉不过——他和林深刚刚进入秘境后不久就因为误饮后腹痛如绞,上吐下泻了一整夜,才发现水中暗藏的无色毒藻。翻看药典后才发现,紫苏可以解这藻类的毒。因此,他早已治好一些解毒丸,此刻看着周明月毫无防备地仰头豪饮,周文更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袋,他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悄悄摸了摸怀中那包紫苏叶制成的解毒丹。
"这水..."周明月皱了皱眉,"怎么有股怪味?"
"定是这秘境灵气浓郁所致。"周文谄媚地解释,"明月姐若是嫌弃,我这就去重新..."
"不必了。"周明月摆摆手,又饮了一大口。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树影下,周见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像是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小狐狸。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周文突然脸色铁青,捂着肚子弓着腰,踉踉跄跄地冲向灌木丛。周明月则瘫坐在岩石上,昂贵的云锦裙摆沾满泥污,面色惨白如纸,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死死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都泛出青白,显然腹痛难忍,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
她实在疼得忍受不了,又拉不下面子向自己平时瞧不上的"药童"求助,只好用眼神示意周文。周文虽没有面子上的顾虑,但此刻也忍不住怀疑起来,但他不敢找林深的麻烦。因此只好向周见鹿发难。
"喂!"周文捂着肚子,阴狠地望向周见鹿,"咱们一起在这秘境中,为什么我们出了事,而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周见鹿面色如常,语气平静:"秘境中危机四伏,谁也不能保证在什么时候就会中招。"他顿了顿,故作关切地走上前,"两位可是身体不适?我粗通一些医术,也许能帮二位看看。"
周文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周见鹿不卑不亢地从药篓里取出两枚解毒丹,递了过去:"我这里还有一些林氏的解毒丹,或许能缓解二位的症状。"
一听是林氏的解毒丹,但周明月不疑有他。
"还不快拿来!"周明月立刻抢过解毒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周文见状,虽仍有疑虑,但也只得跟着服下。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迅速蔓延,绞痛感渐渐消退。两人调息片刻,脸色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
周明月缓过劲来,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傲慢,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周文则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周见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然而,周见鹿始终神色淡然,仿佛真的只是好心相助。
林深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转身走向前方,淡淡道:"既然无碍,就继续赶路吧。"
周见鹿低头跟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林深站在不远处,修长的身影被树影切割成斑驳的碎片。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味。随即转身走向前方,玄色衣袂在晨风中轻扬,淡淡道:"既然无碍,就继续赶路吧。"
周见鹿低头跟上,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狡黠的光芒。他刻意落后两步,看着周明月扶着树干艰难起身的模样,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剩余的解毒丹——那里面其实掺了一味黄连,虽不影响药效,却能让人苦上许久。
日暮时分,林深选了一处背风的山岩扎营。周见鹿蹲在篝火旁煎药,铜壶里的药汁咕嘟作响。林深抱剑立于不远处,看着少女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翻动药铲,发间沾着的草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火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像只偷到腥后暗自得意的小猫。
夜深人静时,篝火噼啪作响。周见鹿正将白日采集的药材分门别类,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松木香——那是林深剑穗上熏香的味道。
"你故意的。"清冷的嗓音自周见鹿的身后响起。
周见鹿手指一颤,药铲当啷落地。他仰头望去,火光映照下,林深玄色衣襟上沾着星点血迹,想必是白日斩杀那头三眼魔猿时留下的。那双总是冷若寒潭的眼眸,此刻竟带着几分罕见的玩味。
"他们活该。"周见鹿咬着唇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周文今早故意打翻药篓...,我也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们不要太过分。"他指向角落里被踩得稀烂的七星草,那是他冒险从悬崖边采来的,为此还划破了手掌。
林深没有答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株完好的七星草放在他膝头。草叶上还缀着晶莹的夜露,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周见鹿怔怔抬头,正对上林深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笑意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却在他心头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子夜轮值时,万籁俱寂。周见鹿突然听见窸窣声响。透过篝火跳动的光影,他看见周明月鬼鬼祟祟地摸向林深的行囊。一枚玉简正被她攥在手中。
周见鹿心头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他不能直接阻止周明月,否则只会暴露自己,导致周明月怀恨在心。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怀中还藏着几株引虫草——这是白日里在溪边采集的,本打算用来炼制驱兽粉。
他背过身去,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迅速掐碎草叶。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在夜风中弥散开来,几乎微不可闻。然而数息之后,四周的草丛突然沙沙作响,无数萤火虫从黑暗中涌现,如同被召唤般直扑周明月而去。
"啊!好多的该死的虫子!"周明月惊叫着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袭来的萤光。她仓皇后退时,后背重重撞上了树边立着的长剑。精钢剑身倒地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深"恰好"在此刻睁开双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剑,直刺向周明月手中那枚未来得及藏起的玉简。
"周小姐,"他的声音比夜露还要冷上三分,"你在做什么?"
周明月脸色瞬间煞白,玉简从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枯叶上。她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发颤:"我、我只是看见林公子你睡着了,想问问你冷不冷?刚好看见这玉简掉了出来,就......"她的辩解在林深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渐渐消音,最终只能讪讪地退回自己的位置,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窸窣声响。
周见鹿借着添柴的姿势俯身,不动声色地拾起那枚玉简。指尖触及冰凉的玉面时,他清晰地感受到上面刻着的"剑谱"二字,心头不由又是一震。
当他抬眼时,正看见林深立于岩边,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月光为他锋利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周明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周见鹿将玉简交还给林深,林深将玉简收入怀中,不再理会周明月。只对周见鹿淡淡道,“休息吧, 接下来我来守夜。”周见鹿点点头,回到篝火旁躺下休息。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林深。
夜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深摩挲着怀中的玉简,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月亮。周见鹿突然感到一阵安心,仿佛只要这个人在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