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灿灿从家里出来。
撞上了她大伯母陈红梅。
“哟，灿灿，你…这些人是！”
念灿灿睨了她一眼。
她这大伯母是个面憨心奸。
早些年，一直怂恿大伯来圈爷爷奶奶的地。
那时候她还在县里读高中，陈红梅使在爷奶身上的招数，那真是花招百出，无所不用……
“大伯母，你来找我干啥？”
陈红梅摆着一副笑脸。
她是被林蔓使唤来的，让过来叫念灿灿回一趟海市。
至于好处，当然就是那十亩果园的拆迁费。
不料，竟然撞上一行看着不好惹的人。
她隐隐看见其中一个人胸前挂着牌子。
牌子上写着：国家反诈局。
再看了眼停在念家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还有念灿灿这鬼鬼祟祟抱着点破铜烂铁的模样。
她心头一跳。
连忙撇开眼神：“那啥，我路过，我路过。”
说着，脚下趔趄慌忙走开。
等缩到念家仓库围墙背后，她才探出头。
看见念灿灿果真被人带走。
心里一跳：这才刚从牢里出来，就又犯事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几人背影拍了张照片发给林蔓：你大姑娘又被抓了！
-
县城古董一条街。
尾巷深处。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悄然停稳。
几个人穿过略显冷清的巷子，走向那间最不起眼的古董店。
店里的乔老头正眯眼打盹。
听见动静撩起眼皮一瞧，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是都“退休”了，咋还有人摸上门来。
烦死了～
“老大爷，我又来找您啦……”一个清甜带笑的嗓音响起来。
硬是从几个气场沉稳的身影后挤了出来。
乔老头循声偏头，再扫一眼她身前那几位。
这气度，这做派。
怕是上面下来的……
果然，其中一位便衣同志利落亮了身份。
“您好，国家反诈局的，想核实一下，上次这位姑娘是否在你您这儿出手过一件价值两千万的古董？”
乔老头当即了然，原来是为这事。
可，即便是反诈骗的，也用不着这级别的人来查办才是。
他心里虽然狐疑，但还是点点头。
招呼几人坐下。
“是有这么回事，千真万确，怎么，你们怀疑这姑娘的钱来路不正？”
他瞥了眼念灿灿。
后者立马露出一个比窦娥还冤的小表情。
便衣同志颔首：“例行公事，理解一下。”
乔老头爽朗一笑：“嗨，那你们尽可把心放肚子里。”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便衣同志还是仔细查验了乔老头的证件和营业执照。
这一查不要紧，那三个便衣同志盯着手机屏幕，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再抬头时，语气都带上了敬重：“乔仕德同志。”
但涉及到人隐私，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
这位竟然是前国家博物馆的老馆长。
他赶紧放下证件，上前紧紧握手。
乔老头笑眯眯的：“没骗你们吧，那丫头的货，货真价实。”
他朝念灿灿努努嘴。
几位便衣同志心里咂舌。
念灿灿同志什么神仙运气，前脚拿出高纯度黄金惊动高层，连卖个古董都能撞上国家博物馆馆长亲自掌眼！
几人看念灿灿的眼神也连带变了。
这简直是行走的锦鲤啊。
念灿灿人精似的，一下子嗅出老头的不平凡。
瞅准他们话头将歇的空档，赶紧抱着她的“宝贝”蹭上前。
“乔大爷，劳烦您再帮我瞧瞧我爷爷淘的这物件，看是不是真货！”
乔老头没好气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用两只手抱的严实的玩意儿：“得，拿过来我给你瞅瞅。”
念灿灿弯腰，把东西往茶几上放。
“慢着！”
乔老头忽然惊呼一声：“我来！”
乔老头从念灿灿展开的手臂下窥见一角，瞬间汗毛一竖。
他小心翼翼接过，稳稳放在铺着绒布的玻璃柜上。
整个物件轮廓暴露在灯光下。
一尊鎏金兽首。
只见那青铜胎上的包浆像凝固的蜜，光泽温润。
鸡首冠羽錾刻得根根分明，这是匠人用錾刀一点一点剔出来的。
线条里还藏着极细的回纹暗刻。
乔老头抖着手，摸出个放大镜。
对着光溜了半圈，才隐约露出“乾隆年制”的阴文款识。
鸡的眼睑处，红铜眼珠泛着雾蒙蒙的暖光。
“这，这是……”
乔老头声音发颤。
将放大镜怼到兽首脖颈接口处。
“是螺旋纹！”
那接口处，螺旋纹盘着几缕暗红色古老铜锈。
“错不了，竟真的是水力钟的机关接口！当年圆明园海晏堂的十二兽首，每尊脖颈里都有齿轮联动……”
在场几人虽不是行家，但“圆明园十二兽首”几个字，还是如同惊雷乍起。
几人冷吸一口气，抻长脖子看去。
“你们瞧这喙尖，有个半毫米的缺口，史料里记过，道光年间修海晏堂，工匠失手磕了鸡首一下，
当时怕追责，用金箔不过，这缺口边缘，是不是比别处厚了一毫。”
乔老头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念灿灿被乔老头眼里的狂热惊了下。
乔老头竟然讲述得这么专业？
看来，弥新县也有卧虎藏龙。
难怪刚才那个便衣的态度一下子转变。
“这鸡首是十二兽首里下落不明的兽首之一，更是是唯一带鸡蹄机关的，你们看这咽喉部位，是空的吧？”
乔老头示意大家凑近。
几个便衣同志被乔老头的热乎劲感染，纷纷看去。
念灿灿在几人身后踮着脚尖张望，只看见几颗脑袋凑在一起。
“好像还真是空的。”
乔老头得意一笑：“里头藏了个铜制簧片，碰水时会借着水力发出鸡鸣声，这结构，全世界独咱国家一份！老祖宗的智慧，神乎其技啊！”
他放下放大镜。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跳。
“姑娘，我当着反诈局同志的面，实话告诉你，这件兽首是国家珍贵文物。
当年被那群强盗抢走后一直下落不明，
如今，竟从你手上显真迹了，我现在就给你开张支票，这国宝，我收了！”
乔老头俯身在柜台抽屉里翻得哗哗响。
拿出支票本，笔尖在纸上畅快填了一串数字：“一亿，不够我再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