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边的人,正拿着手机一直在屏幕前守着。
手机屏幕亮起,清晰地映出裴砚修的身影。
他似乎还在书房,身后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暖黄的台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柔和了几分他平日的冷厉。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看起来少了几分白日里的肃杀,多了一丝慵懒的禁欲感。
“怎么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出事了?”
男人的目光透过屏幕,精准地捕捉住她。
女孩似乎刚沐浴过,脸颊还透着被热气蒸腾出的粉晕。
几缕微湿的发丝俏皮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白皙的脖颈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
因为扑倒的姿势,领口微微敞开一小片诱人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两人隔着屏幕,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不同往常的一面,俱是微微一怔。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没、没有出事!”温阮率先回过神来,慌忙解释,声音都结巴了,“我…”
一双小鹿眼因为惊吓而睁得圆圆的,正手足无措地看着屏幕,像是误入镜头的小动物,纯真又惹人怜爱。
屏幕那头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极淡,却足以让屏幕这头的温阮心跳漏掉一拍。
“怎么出去度个假,小哭包变成小结巴了?”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按错了!”
裴砚修深邃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许。
他看到她所处的安全环境,确定她真的没事,那丝微不可察的紧张才悄然散去。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没事就好。”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屏幕两端,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裴砚修率先打破了这暧昧的沉寂。
他的目光掠过她身后那片过于柔软的粉色背景,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房间还习惯吗?”
“啊?很、很好!”
温阮连忙点头,像只乖巧的小仓鼠,“谢谢裴先生!就是......太粉了......”
比裴府里她的房间还粉!!!
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不好意思。
“不喜欢?”他眉梢微挑。
“不是不喜欢!”她急急否认,生怕辜负了他的好意。
“我不常住,”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让他们按你可能会喜欢的样子布置了一下。”
刚刚降温的脸颊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温阮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为了掩饰慌乱,她没话找话:“裴先生,你还在工作吗?好像很晚了呢......”
“嗯,处理些事情。”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手边的文件上,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钢笔,却又没有立刻结束通话的意思。
“哦。”
温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屏幕里他低垂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原来他工作的时候,是这样的......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
然而这次,沉默却不再令人心慌,反而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
仿佛他们只是同处一室,各自做着事情,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紧密相连。
“那个......”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裴砚修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她。
“我、我是想问......”温阮的大脑飞速运转。
问什么来着!?
完了。
怎么看着裴砚修就不知道说什么!?
快想快想快想!
她终于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那件古董,是什么样子的呀?我怕我明天去画廊认错了。”
裴砚修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似乎看穿了她的没话找话,却并未戳破。
“一件清中期的斗彩小杯,画的是缠枝莲纹。到时候李特助会把详细图片和资料发给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看不出来也没关系,画廊经理会替你准备好。”
“好的!我一定仔细找!”温阮用力点头,一副接到重大任务的模样。
裴砚修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不早了。”
“啊,对!是不早了!”温阮立刻接话,“那裴先生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嗯。”他应了一声,“你也是。”
“那……我挂了?”她小声问,指尖悬在红色的挂断键上,却有点舍不得按下去。
“好。”
屏幕暗下去的最后一秒,温阮仿佛看到,屏幕那头的男人,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电话挂断。
温阮把发烫的脸再次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而屏幕另一端。
书房里的裴砚修并未立刻继续工作。
他只是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指尖在钢笔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他敛起心神,重新看向文件。
上面的字迹似乎有些模糊。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张泛着粉晕,惊慌失措又纯真诱人的小脸。
真是......
扰人心神。
书房门被敲了敲。
“进。”
裴砚修方才那抹极淡的笑意早已隐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李特助拿着一沓文件缓步而入。
“裴爷,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您果然没猜错,火灾就是BH组织的手笔。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男人微微颔首。
“只是......”李特助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欲语还休。
“有事直说。”
“裴爷我说这话您可能不爱听。我知道您是想保护温小姐,可.......您这样瞒着她,我怕温小姐......会生气。”
李特助支支吾吾,说这句时还不停看裴砚修的眼色,生怕说错一个字。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您明知道火灾会发生在隐市酒店的宴会厅,为什么还把温小姐打发去这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