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音禾脚步一顿,回头对上墨行渊的视线。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微微歪着头,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干净的玻璃。

映着顶灯细碎的光,看起来纯粹又无辜。

“金主?”她立刻否认,语气轻快:“你听错了,是叫他名字,他姓金,叫金柱。”

这谎撒得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墨行渊点了点头,没追问,也没拆穿。

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仿佛真的信了。

“哦”他应了一声,声音温和,转身就朝客厅阳台走去。

“欸,你去干嘛?”谢音禾下意识问。

“姐姐的衣服洗好了,还没晾。”他头也没回,声音混着阳台推拉门滑开的轻响传来。

“姐姐先去睡吧,我晾完就睡。”

谢音禾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他那副任劳任怨的乖巧背影,瞬间有种捡到宝的愉悦。

嘿,自己真能捡,捡了个漂亮保姆。

她往自己主卧走,经过阳台时,脚步没停,只懒洋洋丢下一句:“那辛苦你啦,小保姆。”

阳台时的墨行渊正从洗衣机里拿出她的睡裙,湿漉漉的布料缠在他冷白修长的手指间,动作细致地抖开,再挂上晾衣架。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他额前的黑发。

他没应声。

直到谢音禾的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整个客厅陷入寂静。

阳台上的男人才慢慢抬起头。

玻璃门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神情,眼底沉得像是结了冰的深潭,一丝光也透不进去。

“金主?”他极轻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散在风里,带着一点冰冷的嘲弄。

他低头,鼻尖近乎抵上那微凉丝滑的衣料,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他站在那儿,很久没动。

......

翌日早上。

谢音禾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墨曜丞推开了衣柜门,11那个麻烦精暴露无遗。

她翻身下床,洗漱后走进厨房,动作有些粗暴地拧开炉灶,倒油,打蛋。

油锅滋滋作响,热油溅起烫在手背上,她‘嘶’了一声,更添烦躁。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谢音禾没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她翻动着锅里的煎蛋,沙哑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看什么看?醒了就洗漱去。”

墨行渊依言走进浴室。

水声哗哗响起,片刻后停歇。

他走出来,没回次卧,而是倚在厨房门框上。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些,身上换了昨天谢音禾给他买的廉价衣服。

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衬得身形有些单薄,却也掩盖不住那份天生的优越轮廓。

谢音禾端着盘子转身,差点撞上他。

“杵在这儿当门神?”

墨行渊没动,目光落在她端着的早餐上。

煎得有点焦的蛋,几片吐司。

他喉结动了动:“金主姐姐,今天去哪?”

“能不能...带我一起?”

谢音禾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谁了,再出这扇门吧。”

墨行渊沉默几秒。

“姐姐...你这是要,玩囚禁吗?”

谢音禾刚喝了一口水,被他的话呛到,咳嗽着。

“吃你的饭,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墨行渊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

他温顺‘哦’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吐司小口吃起来,不再说话。

谢音禾的目光无意识滑过墨行渊搭在桌沿的手腕。

那手腕清瘦,骨节分明,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脆弱,又隐含力量。

这手腕...上面的手表呢?

前两天忘记哄这傻子卖,今天正好看到了,干脆哄骗得了。

“你那块手表呢?”

墨行渊正小口喝着牛奶,闻言抬眼,黑眸澄澈:“在床头柜上。”

他放下杯子,声音温顺:“怎么了?金主姐姐。”

谢音禾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起一点无奈,语气带着哄骗意味:“你看啊,现在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挺困难的。”

她手指点了点桌面:“你既然住在这儿,也算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对吧?”

“总该...有点付出。”

墨行渊静静看着她,眼底划过了然。

他放下牛奶杯,站起身,什么也没问,转身就回了次卧。

很快,他拿着那块手表走出来,递到谢音禾面前。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的表情,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这个...能卖钱吗?”

谢音禾接过那块手表,强压住眼底的兴奋,故作随意地掂量了一下,仿佛在评估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能是能...”她拉长调子,语气里满是勉为其难的嫌弃:“这种旧表,卖不了几个钱。”

“估计...也就几千块吧。”她偷偷瞄了眼墨行渊的脸色。

墨行渊垂着眼睫。

几千块?

呵。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顺依旧:“哦。”

谢音禾见他这么傻,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把表揣进自己口袋。

吃过早饭,不等谢音禾开口吩咐,墨行渊已经自觉地站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杯盘碗筷。

他端着盘子走向厨房水池的背影,高大却有种刻意收敛的温顺感。

谢音禾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贤惠的样子,心里再次感叹。

自己真能捡。

谢音禾换了衣服走到门口。

“我出门了。”

“金主姐姐...”墨行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犹豫。

谢音禾脚步顿住,没回头:“又怎么了?”

“早点回来。”

谢音禾没应声,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

墨行渊洗完碗,擦了擦手,走到窗边。

透过窗帘缝隙,看着楼下谢音禾匆匆离去的背影。

指尖摩挲着空荡荡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手表冰冷的触感。

一百多万的手表,在她嘴里成了只值几千块的旧表。

他的金主姐姐,真是天真又贪婪得...可爱。

不过,他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