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算了。”她吐出一口气,声音里的火气褪去,只剩疲惫:“跟你没关系。”

墨行渊悄悄抬眼观察她的神色,曼曼挪到她蜕变,像只做错了事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他试探性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姐姐,别不高兴。”他小声说:“我以后....少吃一点。”

谢音禾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和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点迁怒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捡回来个吃白饭的。

还是个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吃白饭的。

她抬手,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行了,没怪你。”她语气硬邦邦的:“去,给我倒杯水。”

墨行渊立刻站起来,却仿似扯到了伤口,身形晃了晃。

“姐姐,我没事~”

谢音禾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

墨行渊:“......”

算了,他还是去倒水吧。

谢音禾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眉心。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墨曜丞的司机准时停在谢音禾小区门口。

谢音禾匆匆换了身素雅旗袍,对着镜子戴耳环,转头对沙发上的墨行渊交代。

“冰箱里有吃的,别出门,别惹事。”

不等他回应,高跟鞋已踩着急促的节奏消失在门外。

窗帘缝隙后,墨行渊的视线黏在她窈窕的背影上,直到那抹身影钻进黑色轿车。

车窗贴膜太深,看不见里面的人,但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玻璃,锁定了这扇窗。

他无声退入阴影。

车内弥漫着苦艾调冷香。

墨曜丞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谢音禾拉开车门的瞬间,他才掀开眼皮,目光刮过她精心修饰的脸。

“从你家走到小区门口...”他指尖敲了敲腕表表盘,声音冻人:“需要二十分钟?”

谢音禾‘砰’地关上车门,坐稳,旗袍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我走得慢,不行吗?”

墨曜丞鼻腔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哼笑,听不出情绪:“收钱倒挺快。”

谢音禾抿紧唇,扭头看向窗外,没接话。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摸出来扫了一眼,屏幕上是11发来的消息。

【姐姐几点回家?】

指尖飞快敲了个【很快】,锁屏。

车子平稳驶入暮色。

墨行渊站在窗边,窗帘缝隙透出的光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分界。

他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敲了敲。

转身,拿起一件深色外套,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车停在墨家老宅。

谢音禾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的瞬间,脸上已挂起温顺乖巧的浅笑,眉眼低垂,恰到好处。

墨曜丞偏头看她这无缝切换的模样,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湮灭,恢复一贯的淡漠。

老宅里那股沉香味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老太太坐在主位沙发里,见到他们,朝谢音禾招招手,笑容慈和:“禾禾,来,到这儿来。”

谢音禾没立刻动,先侧头看向墨曜丞,眼神带着无声的征询。

直到墨曜丞几不可察地颔首,她才迈步过去,乖顺坐在老太太身旁。

这一幕全然落在墨老太太眼里,她满意地笑了笑,伸手轻拍谢音禾的手背。

果然是个乖巧的。

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很快到了晚餐时间。

晚餐因墨振雄的归来而气氛凝滞。

他坐在长桌主位,目光扫过谢音禾时,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不喜。

在他眼里,婚姻必须为家族带来最大利益,冲喜也罢,真结婚也好,这种无依无靠的女人,根本不配踏入墨家。

晚饭吃得沉闷压抑。

银叉轻碰碗碟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墨振雄放下刀叉,目光沉甸甸地压向谢音禾:“听说你以前在孤儿院?”

谢音禾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一紧,脸上笑容未减,轻声答:“是的,伯父。”

“墨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他声音冷硬:“曜丞事务繁忙,你更该安分守己,学会规矩,别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谢音禾垂着眼睫:“是,我明白。”

“爸。”墨曜丞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轻易截断了墨振雄接下来的话:“她来家里是吃饭的,不是来听训的。”

餐桌上,空气瞬间冻结。

墨振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视线转向儿子:“怎么?翅膀硬了,开始教父亲怎么做事了?”

“振雄。”墨老太太适时出声打圆场,语气温和却带着分量:“好好吃顿饭,孩子们难得回来。”

墨振雄冷哼一声,话锋一转,像淬了冰的刀锋直刺向墨曜丞:“墨行渊呢?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墨曜丞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不疾不徐:“还在找。”

“外面都在传...”墨振雄目光紧锁着他,每个字都砸得极重:“说他出事,是你的手笔?”

话音落下,长桌周围落针可闻。。

连一旁侍立的佣人都屏住了呼吸。

墨曜丞抬眼,迎上父亲压迫的视线,眸色深不见底,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淡淡反问:“您觉得呢?”

墨振雄一掌狠狠拍在餐桌上:“我问你话!墨行渊失踪,是不是你下的手?”

“振雄!”老太太惊呼,试图阻止他。

谢音禾垂着眼,动筷子不是,不动筷子也不是,脸上那层温顺的面具,硬生生绷着。

墨曜丞嘴角噙着笑,眼底漫出毫不掩饰的嘲弄:“外面的人嚼舌根,您倒是听得认真。怎么...”

他尾音拖长,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终于想起关心您那位私生子了?”

“当初接他和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进门时,您似乎也没这么上心。”

墨曜丞说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墨振雄瞬间铁青的脸:“否则,那个女人,怎么只活了不到一年,就死了?”

“你....”墨振雄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墨曜丞的手指都在发抖,脸色由青转紫。

餐桌上的空气彻底冻结,粘稠得令人窒息。

这下谢音禾是彻底放下筷子了。

都这个氛围了,她还吃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