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覃放替她捏把汗。梁应惟明显动怒,许韫卿和他认识多年,不可能连这点脸色都看不出来。

老虎头上跳探戈,分分钟没命。

覃放出来打圆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许韫卿你不是说要回去?”

许韫卿动了动手臂,没能从梁应惟手中挣脱。她求救似的看了眼覃放。

脏活累活,都得他覃放来干了。

“应惟,注意点,别回头被有心人拍到,到时候说不清。”覃放给樊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另一侧把两人拉开。

没有等来被人架走的狼狈,梁应惟主动松开她,临走前看向她的眼神,无波无澜。

樊凯跟在梁应惟身后上了他的车,把车钥匙扔给覃放:“你帮我开回去。”

大阵仗而来,大阵仗离开。

周围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许韫卿的情绪无法平复。

覃放原本不想说,毕竟他也没这个资格说三道四,如今事情成了这样,总得有人站出来当个坏人。

“既然你结婚了,以后和应惟就别联系了。”覃放知道许韫卿是聪明人,“最好是连面也别见了。”

“我知道。”许韫卿慢慢看向他,“还有别的事吗?”

“你是为了气应惟还是……”

“因为气一个人而结婚,没这个必要。”许韫卿索性提要求,“我结婚的消息许家不知情。”

“你放心,樊凯那儿我会叮嘱。”覃放想起樊凯在电话里提起的那人,“你丈夫是知名企业家?”

“他只是普通工作者。”许韫卿不忘交代,“别去调查他,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的生活。”

许韫卿从前护着梁应惟,谁都别想在她面前说梁应惟半个不是。

如今保护对象换了,覃放一时半会儿不太适应。

最终什么都没说,驱车离开。

人员散去,许韫卿无力地迈着步往家走。

这才回国第一天,接踵而至的事闹得人心俱疲。

别墅灯火通明,巡视的保镖见到她,招呼人开门。

“三小姐,二小姐也在家。”

“知道了,最近你们当值辛苦点,蒋家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动作。”

“您放心,我会加派人手。”

许韫卿穿过小花园,走上台阶,来到了正门。

正厅传来争吵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杂音,许正远责骂的话,一字一句传出来。

许韫卿进入屋内,许紫钰跪在地板上,围绕身体一圈的碎裂瓷器将她包裹其中,仿佛许正远喋喋不休的唇,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

许正远看见许韫卿姗姗而来,连着一起骂:“你们姐妹俩但凡有你大姐一半的本事,我们许家早就蒸蒸日上。”

“瞧瞧你们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别说男人看不上你们,女人见了都懒得多看一眼!”

“蒋家是没办法联姻了,我会给你物色新的人选,你最近给我老实点!”许正远交代完轮到许韫卿,“还有你,我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拿下梁应惟!”

“我拒绝。”许韫卿走到许紫钰身旁,伸手搀扶起她,瞥见她脚踝正在流血,叫来家中佣人带许紫钰回房间清理伤口。

许正远瞧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三女儿,这死丫头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跟当家人似的发号施令。

“赶明儿许家让你当家行不行?”

“我瞧你人不大,野心不小。”

许韫卿目送许紫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转过身来和许正远怒火中烧的眼眸四目相对。

“那还是您野心更大,梁应惟都敢算计。”

“我不会像过去一样帮你做这种事,刚才我和梁应惟说清楚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有联系。”

许正远听不得任何忤逆自己,对自己只有弊没有利的话,一听到梁应惟以后对他许家再无益处,心里头窝着的火彻底爆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是。”

“你是不是觉得离开许家就是天高任鸟飞,谁都拦不住你了?”

“是。”

许正远抬头大声笑,笑声愈发大,也在这笑声中,用力挥下手臂,毫无收敛地落下一巴掌。

许韫卿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许正远一张一翕的唇,感受到自己左半张脸阵阵剧痛,口腔里的血腥味一点点提醒她,许正远仅有的一丝父爱彻底结束。

她忍住脸颊上的痛意,迎上他快要吃人的目光,抬起头,有理有据为自己辩驳。

“初中的时候,你费尽心力让我和梁应惟成为同学,告诉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信了。”

“高中后,你让我成才成事,要求我一定考上和梁应惟同一所大学,我做了。”

“上了大学,你说邀请梁应惟来家里坐坐,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想请我朋友们来家中热闹,可你却大办宴席,宴请宾客,让所有人都看到梁应惟出现在许家。”

“你让我和梁应惟的关系绑得越来越深,就为了你的事业,你的公司,可你有没有想过,梁老爷子知晓一切,他只是不屑对你动手。”

“在你一心以为自己即将和梁家攀上关系,以为我一定嫁入梁家的时候,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许韫卿用手背蹭掉唇角血渍,铿锵有力地诉说往事,细数许正远过去种种。

“在你兴冲冲以为梁老爷子接受我,邀请我去参加梁应惟生日宴会的时候,我被关在一间暗房里。”

“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唯一庆幸的是我有关暗房的经历,这或许是我唯一感谢你的地方。”

“我被梁老爷子的人带去了一处废弃工厂,见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扔给我一份密封的文件。”

“里面是有关你这些年蓄意安排,花钱疏通关系,让我和梁应惟成为同学,并调查他的喜好,经常光顾哪些店,所有的细节,梁老爷子全部调查清楚了。”

许韫卿向许正远慢慢逼近。

“他说他本可以直接来找你,但他知道你是个老滑头,即便证据在手也不会承认,但我不同,我就像是刚冒头的青笋,既可以很好操控,也容易收买。”

“你知道我是如何活着出来,并且让梁老爷子对我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