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在亲她刚才用过的杯子!

裴听芜回来后,更换了胭脂水粉和衣服,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却一直沿用以前那些。

桌椅、床榻、茶具……

谢书屹此时捧在手中的那只茶杯,是她平时最喜欢用的,用了许多年,以前谢书屹来裴家的时候,她还不止一次当着对方的面使用过。

而现在,那只茶杯却被谢书屹亲吻着。

棱角分明的唇印在杯沿上,痴迷地吻,狂恋地吻。

就在刚才,谢书屹出现之前,她甚至还用这个杯子喝过水!

而现在,谢书屹的唇正和她啄饮过的地方重合在一起!

就像……

就像在吻她一样!

之前裴听芜曾向大哥询问过谢书屹的近况,当时大哥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

“他疯了,疯得很厉害。”

刚才初见谢书屹的时候,裴听芜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此时,才终于看出一些端倪。

裴听芜感觉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几乎随时会跳出来,她忘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谢书屹亲吻她用过的被子,指尖摩挲着她倚靠过得软塌,拿起挂在床头的薄纱。

那是她今天刚刚换下来的贴身衣物!

“阿芜……阿芜……我疯了,我竟然真的闻到你的味道了……”

谢书屹埋首其中,发出一阵低沉而疯狂的笑声。

“阿芜……我的阿芜……唔……”

这声音简直就像在耳边响起,让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裴听芜红透了脸,紧接着才发现谢书屹修长的手指在做着某种特别的动作。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了,带着浓重的念。

堂堂天子,竟呼唤着她的名字,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半晌,他才终于抬起头,眼眶微红,束紧的发丝在动作中垂落,衣服也散落开,露出一小片胸膛。

他坐在那里,平息着念和身体,漆黑的眼底不断翻涌,手里却还一直紧紧抓着她的内衫。

就算这样,他也好看得不像话。

难道过去的五年,他一直这样做吗?

外面,谢书屹已经平复好情绪,重新整理衣服,站起身,然后裴听芜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件弄脏的贴身衣服收进他的胸口。

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回归死寂,看不出一丝异样。

侍卫和裴家人都守在院外,谁也不知道被称为疯帝的天子前一刻,还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做着那种龌龊的事。

他的视线冷冷扫过明显有些慌张的裴家几人。

“朕已经派人去寻找阿芜的尸首,如果你们有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朕。”

裴之述连连点头,说是不可能说的,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立即郑重其事道:“阿芜是裴家的女儿,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她找回来!”

谢书屹颔首,终于抬脚朝外面走去。

走出卧房,路过刚才他曾经做过的石桌,快要离开院落的时候,一抹红色突然从他的眼尾一闪而过。

噗通!

一瞬间,谢书屹仿佛听到了自己已经沉寂五年的心跳声。

仿佛干涸的枯井突然涌入泉水,已经枯死的生命再次焕发生机,一直潜藏在深处的什么东西被瞬间激发,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只有谢书屹自己才知道,他的身体此时正紧绷着,浑身骨骼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阵阵的疼痛。

心脏疯狂跳动着,血液嘶吼着在体内奔腾。

他看到了。

在院子的一角,那株山茶花树下,安静地放着有一个红色的圆形球体。

因为角度问题,刚才进来的时候被挡住了,只有离开时匆匆扫过的一眼,才终于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那球体由上好的皮革缝制而成,表面绘制着繁复的花纹,是大片大片的银杏树,茂密的树枝当中,还能隐约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谢书屹的距离有些远,但他依旧知道上面的花纹图案,因为那个鞠球是他亲手所做,上面的花纹也是他一笔一笔亲手绘上去的!

两日前,裴听芜的忌日,他亲手将这个鞠球送到裴听芜的墓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巨骇,脑海中回想起这几日裴家的一举一动,还有他们反常的举动。

他现在心如擂鼓,恨不得现在就把裴家重重包围,逼问他们关于裴听芜的一切,可是他不能。

如果裴家真的和裴听芜尸体失踪有关,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又或者是他们身上藏着秘密,却宁愿顶着欺君之罪,也不肯告诉他?

不能打草惊蛇。

“皇上?”裴之述见他突然停下,询问了一声。

谢书屹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压下心中沸腾的念头,控制住自己强烈想要回头查看那个红色鞠球的念头,身体紧绷到发出痛楚,然后抬起脚,继续朝前面走去。

“无碍。”

他咬紧牙,又吐出两个字。

“回宫。”

直到上了马车,直到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所有情绪才瞬间涌上眼底,惊骇、怀疑、震惊、思念、眷恋……这些复杂的情绪被扭在一起,染成了疯狂的颜色。

谢书屹闭目片刻,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至今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他颤抖着,将怀里那件属于裴听芜的内衫取出,握在手中,如同握着裴听芜本人。

“阿芜,别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好不容易把送走疯帝送走,裴家人都松了一口气,火急火燎地跑回裴听芜的房间,开始四处寻找。

“阿芜?阿芜你在哪儿?”

“皇上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吧。”

催促了几声,衣柜的门打开,裴听芜红着脸走出来。

“爹,娘,哥哥,我在这里。”

众人立即迎上前,担心地查看她的情况。

“原来你躲在这里,刚才皇上没发现你吧?”

裴听芜摇头。

孙氏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疑惑道:“刚才皇上可真是把我们给吓坏了,突然来咱们家,还一个人待在你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裴听芜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谢书屹刚才的所作所为,脸颊更是红透了,低着头不说话。

大哥裴翰见状,问:“阿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衣柜里太闷,憋坏了?”

裴听芜简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道:“是……是有一点……”

“今天事发太突然了,还好你没被发现,下次咱们要早做准备,总不能每次都让阿芜躲在衣柜了,会把人闷坏的。”

一边说,二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帮裴听芜倒了一杯茶递过来。

“快喝口茶,缓一缓。”

看到那个茶杯,裴听芜再次想起刚才谢书屹捧着茶杯亲吻的样子。

棱角分明的唇瓣……

缠绵的亲吻……

低声的呢喃……

她哪里敢碰?哪里敢再用那杯子喝水?

裴无风却不知,见她不懂,好奇地问:“怎么了?不喝吗?难道是这茶水有问题?”

说着,他调转方向,准备自己喝一口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