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醒来的时候，睡在洞穴里，怀里还抱着一只九尾狐。
毛色雪白，耳尖染了霞色，毛茸茸的窝在我怀里睡得正香。
我知道是归冢，默默化作本体，抻长身子丈量了下。
张嘴时，冷不丁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
狐狸口吐人言：「没良心的小东西，你还想吃我不成？」
我一时语塞：「哪有，毛太多了会豁嗓子。」
狐狸一抬爪拍在我心虚躲闪的蛇头上，一下把我俩拍回了人样。
指尖一错，萤石珠亮起。
我这才注意到，这洞穴圆床为玉砌，沐浴有寒潭，爬山虎和葡萄藤枝蔓纵横交错，阴冷得不像狐狸的窝。
归冢起身，伸手邀请我道：「这是你的巢穴，走，带你出去转转。」
我好像不能拒绝归冢，他一伸手我就贴了上去。
月映湖心梦如幻，云绕峰巅似仙境。
一些个小妖围着我看来看去，好奇得很。
「她是谁呀？怎么和王走在一起？」
「听说她就是天妖，王去人界就是为了带她回来。」
「啊？人界来的？她也被人族捉去当契约兽了吗？」
「可不是说天妖很厉害吗？如果连她也反抗不了人族的强制契约，那我们这些小卡拉米更反抗不了了。」
「外面好可怕啊，我们还是听话不要出去了。」
「……」
归冢好笑地转身，训斥道：「话太多，罚你们今晚不睡觉，每只妖都给我运转四个小周天。」
小妖们嘻嘻笑：「不听不听，猴爷爷说王是老狐狸，说的话不能听。」
一只长臂候飞快地荡过来，伸手一捞几只小妖又飞快地跑了。
这和我想象中的妖族也太不一样了。
归冢看我表情古怪，嘴角一勾道：「和玄真那小秃驴说的不一样吧？让我猜猜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唔…放血祭阵，一夜屠尽上万人，为了唤醒天妖屠戮生灵。」
「呵，那小秃驴肯定和你说这些了。」
我有点难堪，下意识攥紧手腕上的佛珠。
归冢笑意不达眼底：「但现实是，妖族栖息地屡次被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伪善者打着历练的名头残杀妖族，掠取妖丹，以兽呼之，强制契约。」
「妖修行千百年才能化成人形，天道不公，只有转修人道才能成就大道，连魔修都比我们强上几分。」
「一只妖的一生，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要修成人精，时间和天赋都缺一不可。」
「人魔两族都把我们当成宝，一个栽赃嫁祸，一个装聋作哑，为了妖族的皮肉妖丹，还真是什么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好像置身在混沌间，难以辨别真假。
归冢突然俯身两手握住我肩膀，眼神柔和了几分：「不要用耳朵听，用眼睛去看，用脑子去想，你会自己得到答案的。」
我默了默：「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为何不解释？」
归冢直起身，眼里是与生俱来的孤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没做错事为何要向他们解释？」
他以指点了点我手腕：「把佛珠摘了吧，它压制了你的本性。」
我不听，捂着手腕后退两步。
「嘶……」
归冢磨了磨牙：「你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小秃驴，可是你俩差辈了，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