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阳刻意让自己回忆起从前在末世时至亲背叛的种种,坚定了自己远离女人的想法。
哪怕面前这个可爱天真的幼崽是身体主人疼爱的幼妹,他绝对不可能靠近。
即使换了一个身体,他也不需要这些虚伪的家人,更难以忍受女人靠近,哪怕是幼崽也不例外。
他敛下眸子,眼底一片晦暗,忍住心头莫名的渴望拒绝靠近秦迎真,演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令激动的秦老婆子也不好上前打扰。
秦华灿装睡装了好半天才将自己脑海里属于他人的记忆消化。
成为皇帝手下败将的他没有被皇帝清算,而是来到一个陌生的朝代。
这里虽然前几年刚经历过饥荒,物质不大富裕,但这些的老百姓精神面貌很好,为着建设更好的家园而努力。
一切都与那个满目疮痍,百姓痛恨的朝廷不一样。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为人民而死重于泰山、国家是人民的国家……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军队,踏实干事的官员,高喊劳动最光荣,贪图享乐可耻的人们……
初次见识到这些的秦华灿,内心无不震惊,又有一丝遗憾。
若是他跟弟妹出生在这个朝代,他又何须背负骂名谋反?
他的弟弟也不会为了他征战沙场而亡,他的妹妹更不会被他的政敌掳去,丧命于一个雨夜!
每每想到他那因为他丧命的弟妹,他的心就格外地痛。
他想没有家人在,这个朝代再好,再怎么礼遇平民也与他关系不大,了无生趣地往病房随意一瞧。
下一刻,他的瞳孔放大,嘴唇止不住地蠕动,就连双手也在颤抖。
那个拿个小马扎坐在身体主人二弟旁边的小姑娘,从背影看去像极了他的幼妹。
那个他最为愧疚、被他连累丧命在雨夜的幼妹!
秦华灿眼中含着热泪,拆开手上那碍事儿的玩意,也不顾手背针口渗出的血,带着期盼,又害怕失望,颤颤巍巍地走到秦迎真面前。
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微微上翘的鼻头精致小巧,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相得益彰。
秦迎真歪头看向忽然跑到她身边的大哥秦华灿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充满了好奇。
伸出小手在缓缓蹲下的秦华灿脸上替他擦拭泪水,用着软糯的声音安慰他:“大哥,呼呼就不痛了。”
话罢,秦迎真就在秦华灿受伤的脑袋上吹了几口气。
她妈小时候就是这样哄她的,这个哄孩子的方法用来哄一个12岁的孩子应该一样能行吧。
秦华灿的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地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他眼眶发红,喘着粗气将秦迎真抱在怀里,用了十足的力气将她箍住,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会不见。
一模一样的面容,相同的嗓音,还有那把大哥当成三岁孩童哄的态度,这就是他的幼妹。
何其有幸,上天能让他在陌生的朝代遇到尚且年幼的妹妹。
秦华灿从脑袋深处挖出身体主人妹妹的名字,秦迎真,与他的妹妹仅一字之差。
“真真,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住。”
“哥哥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哥哥?”
秦华灿将秦迎真抱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越用手推他的胸膛,秦华灿就抱得越紧,她求助的视线放在蒋静婉身上。
蒋静婉收到闺女给的信息,正从床上下来,准备拄着拐杖将女儿从秦华灿怀里救下来。
只是她到底伤了腿,动作没有那么利索了。
秦老婆子比她快一步,她在看过三个曾孙的状态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她快步走到秦华灿面前,“华灿,太奶奶知道你爱护弟妹,但这次你小妹坠崖的凶手是邢裕,你莫要自顾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秦老婆子将秦迎真从秦华灿怀中强行接过来,抱回蒋静婉身边。
蒋静婉把秦迎真搂住,十足十的戒备姿势,秦迎真乖巧地待在她身边,看向秦华灿那边。
她老人家对秦华灿的异常也只认为是他愧疚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妹,没有苛责于他,而是将快要喘不过气的秦迎真从他怀中抱走。
秦迎真乍然从秦华灿怀中离开,他的心中无可遏制地生出一股愤怒,冰冷的视线射在秦老婆子身上,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冻穿。
可当他看见秦迎真憋红了的脸,还有对母亲的依赖,赖在蒋静婉身上不肯下来,他心头那股愤怒很快就平静。
是他一时激动吓着真真,也差点伤到她。
小妹年纪尚小,还需要母亲的呵护,他不该自私地困住妹妹。
与秦华灿接触的这短短几分钟,秦迎真感觉秦华灿的态度过于诡异,太过热情。
她记得原主大哥对原主的感情远没这般深,这会子看她的眼神仿佛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她心中默默记下这违和的一点,不打算现在就跟蒋静婉说,她隐隐约约有个荒谬的猜测。
就是不知不正常的人除了秦华灿,是否还会有其他人。
秦迎真三哥躺在蒋静婉的右侧,隔壁是靠墙的窗子。
他原本小心地蜷缩在靠窗的那边看向左侧那几人的举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来到一个平等的朝代,不再是女尊男卑的朝代。
他正畅想未来,想要在男女平等的朝代大展拳脚,想要去看看在深宫高墙中看不见的大好河山。
可等他看清与他这辈子的母亲黏在一起的小妹时,他的身子惊恐地发抖,这个恶魔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已经换了一个朝代待着,小恶魔还阴魂不散!
秦子实在心中安慰自己,如今他们都是一农家的儿女,哪怕秦迎真依然得到家人的偏爱,她也没法子磋磨他。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精神面貌虽然很好,但是物资匮乏,他投生的这户人家只是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秦华灿三人的肚子在沉默的病房里争先恐后地唱起了空城计,“咕咕”地叫着,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