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说建民，继东、继北他们可都是你的孙子，怎么秦华灿就成了你的长孙？”
“徐雅芹是你亲孙女，你何必苛责她，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你就甭要徐雅芹的钱，收下这些粮食，让邢裕私下给你们道歉，也别当着大队的人道歉了。”
徐老大见秦老婆子来了，嘴上嘚吧个不停，说得颇为理直气壮。
秦老婆子是他亲妈，当年他改了父姓，秦老婆子，生几天气对他不也是一样疼爱。
如今他也是这么认为，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秦老婆子生气几天就会原谅他，他们可是世间最亲密的母子。
“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
“况且您这不也没啥事，能跑能跳的。”
秦老婆子径直走向秦迎真，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徐老大。
秦老婆子把秦迎真的小马扎往后挪了挪，让她安心待在那里，由她来对付这群糟糕的家伙。
“行了，道歉的事情早已上了好，老婆子是不会改变的。”
“你日后也不必称呼我为妈，既然分了家换了姓氏，咱们就算得更清楚一些。”
“日后我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家人，等我回到大队再请秦家老长辈写下一份断亲书。”
“！”
徐老大猛然抬头看向秦老婆子，“不，不可以，你是我妈，你怎么可以跟我断绝关系！”
“哼，怎么不行了，现在这个社会，别说母子断绝关系，父子夫妻兄弟姐妹断绝关系的也不在少数。”
她不跟这些糟心儿孙断绝关系，难道还要跟救了她的曾孙女断绝关系吗？
真是可笑。
“你那好女儿跟好外孙实在令人害怕，老婆子自认对你们不差，哪怕你们执意要改回父姓，我对你们也是如往前一般，可他们却记恨上我，想方设法要害我性命。”
秦老婆子亲口所说的话，令本就对徐老大等人有了坏印象的群众们更是确信他们不是啥好人。
他们对此议论纷纷，对徐老大鄙夷非常，徐老大这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之前他在红星大队便是极会用大队上的舆论打压秦迎真一家，如今也算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妈！儿子已经没有了父亲，你还要狠心让我没有母亲吗？”
徐老大眼眶湿润，眼中带着泪花看向秦老婆子，想要赢得秦老婆子的心软。
“狠心的不是我，而是你，在你执意要改姓的那一天就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徐老大不理解，犯了错的只是他的女儿跟外孙，为什么他娘要迁怒在他身上呢？
改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秦老婆子为何时至今日还要介意，他不是舍了一个小儿子，让他继续跟着姓秦么。
秦迎真看向秦老婆子的眼神带着崇拜，她太奶奶可真果断。
徐老大失魂落魄，倒是费香嘴角微微翘起，今日一来，虽然落了下风，受了些白眼，可竟也有意外之喜。
秦老婆子要签断亲书，她可是举手举脚，一百个赞同。
她家徐雅芹聪明有能耐，又即将成为军官太太，日后前程大着呢。
她才不要这糟老婆子还有她讨厌的小儿子沾上徐雅芹的光。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头宝，可费香并不是。
她几个儿子中，她最喜欢聪明，模样像她小闺女，其次是日后养她老的大儿子，秦承达在她心中连根毛都不是。
哪怕秦承达参了军提了干，她也没有半点欢喜。
“这儿子得多伤老太太的心才会令老太太说出写断亲书的话。”
看热闹的一位老太太捅了捅她旁边的老头。
“哎，老头，咱们可得长个心眼儿，钱呀工作呀，得握在咱们手上，要是一股脑全给儿子，他敷衍我们可就糟糕了。”
老头在旁蒙蒙点头，这老太太家多可怕呀，儿子纵容他的孩子们谋害母亲，事后还以母亲没啥事为由要求母亲原谅孩子。
“乖乖，招婿上门果然不靠谱，就连生下的孩子长大后都会偏向父亲，儿孙改了姓，招这个赘也就没了意义。”
……
听着身旁越来越离谱的声音，徐妙妙忍不住了。
“太奶奶，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些龃龉正常，咱们应该合力将它消灭，而不是任由它分裂咱们的家。”
“行了，你读过几年书，喝过几年的墨水，满脑子都是道理，老婆子辩不过你，也不乐意跟你辩。”
秦老婆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没什么事就离开，我们要休息。”
秦迎真扯了扯秦老婆子的衣角，歪着头，“太奶奶，医药费，他们是来送医药费的。”
吵架吵输了溜走可以，别忘了把钱给留下。
秦老婆子一拍脑门，“瞧老婆子这记性，原来你们是来送赔偿的医药费，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缴费。”
徐老大他们一脸菜色地跟着秦老婆子到地方缴费，他们前面还有个想瞧热闹的秦迎真。
他们缴好费后，先前那个先跟着徐老大骂秦迎真后又骂徐老大的墙头草大爷，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身穿制服的公安过来。
“公安同志，就是那个一脸猥琐样的男同志，就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搞封建迷信，我觉得他需要进行思想改造！”
大厅中一片哗然，就是秦迎真也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个大爷战斗力这么猛，竟然直接将公安找来，还给徐老大扣上一个高帽子。
“我……我冤枉啊！公安同志。”
徐老大见了公安就抖，当即喊冤，大爷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立即喊来了几个围观的大爷大妈作证，想要给徐老大定性为“反动革命言论”。
徐老大慌乱之下扯出了费香，一口咬定话是费香说的，他只是生气之下不小心复述了费香的话。
徐妙妙在旁周旋，费尽口舌才不至于让徐老大扣上这顶帽子，不过徐老大与费香还是被拘留了五天，强制参加“思想改造学习班”。
秦迎真在一旁当个吃瓜群众瞧热闹，并不参与进去。
她看见徐老大两口子被抓只觉得浑身通畅，她悄咪咪看了一眼秦老婆子。
秦老婆子神色正常，下了断亲的决心后仿佛那真的不是她儿子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