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饭后收拾妥当,顾淮去厂里请了假,随后便带着户口本,和乔漫漫一同骑车朝北郊行去。

到了一个小院门口,两人停下车,敲了敲门,稍等片刻,昨天的老人开门迎了出来,领着他们进屋,顾淮将剩下的1200元递过去,老人接过仔细数了数,转身进了里屋。

两人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下。乔漫漫环顾四周,院子宽敞,打扫得也干净,她对未来的新家颇为满意,她转过头,轻轻捏了捏顾淮的手指,低声和他商量起日后改造的打算。

没过多久,老人安顿好孙子走了出来。

“走吧,资料我都带上了,现在就去街道办把房屋手续给办了。”

三人一同前往街道办。房屋办理处里只有一位中年男人,一见老人进门,连忙迎上来:“顾叔,您怎么来了?是不是那帮人又来闹事?”

“不是,小城,这位是我远房亲戚,我把房子过户给他,我和京京打算去乡下。”顾老头向他介绍道,“麻烦你帮忙办一下手续。”

“顾叔,您真的决定要去乡下?这房子不过户也行啊,万一以后回城呢?”中年男人劝道,“我答应过阿承要照顾好您和京京的。”

“小城,我已经想好了,去乡下,京京能远离这里的是非,好好长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顾老头把材料递过去,顾淮也同时交上了户口本。

手续很快办妥,那座小院正式落户到了顾淮名下。

走出街道办,顾淮向顾老头问道:“顾大叔,您定好哪天动身了吗?”

“三天后,我提前一天把钥匙交给你。”

“行,那我两天后把五十斤粮票一并带来,顺便取钥匙。”

两人将顾老头送到巷口,便告辞离开。

第二天是周日,午饭后,顾淮骑车带着乔漫漫赶往北郊公园。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那儿四处张望。

“哎,老顾,这儿!”简强看到骑车而来的顾淮,抬手招呼。

他身旁的姑娘穿着的确良白衬衫、军绿色长裤和解放鞋,两条麻花辫衬得她端庄又青春,见顾淮骑车而来,她双手捻着辫梢,面带羞涩。

顾淮停好车,带着乔漫漫朝简强走去。

“老顾,弟妹也来啦?”简强语气有些尴尬。

“顾大哥。”简婷跟顾淮打完招呼,就站到哥哥身边,仿佛没看见乔漫漫,目光含情地望着顾淮。

“是你约的周日,本来我和漫漫说好要去看电影的。”顾淮对简强说,“所以我们待会儿还有事。”

“哎,你这重色轻友的!”简强用余光瞥了瞥妹妹,“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你们倒好,扔下我俩自己去快活。”

“阿淮,我们可以多陪陪你朋友,晚上再去看电影也行。”乔漫漫拉了拉顾淮的手示意。

“行,听你的,漫漫说了算。”顾淮捏捏她的手指,笑着应道。

顾淮迁就乔漫漫的模样,刺痛了简婷的心,她眼圈发红,明明是乔漫漫移情别恋闹离婚,他怎么就不肯放手?如今还不计前嫌地和好……

“顾大哥,漫漫姐最近不去机械厂了吗?”简婷勉强笑着问,“我好几次去找我哥,都碰见漫漫姐和家属院的汪大哥在说话。”

“漫漫姐,你和汪大哥认识呀?”她面带微笑看向乔漫漫,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不算认识吧。他在追我,被我强硬拒绝了。”乔漫漫睁眼说瞎话,“他没阿淮高,没阿淮好看,也没阿淮有本事,家里还有一堆婆婆妈妈的事,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哪像嫁给我们阿淮,就两个人过,没有婆媳矛盾,也没有兄弟姐妹拌嘴,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乔漫漫望着简婷,继续道,“幸亏我下手早、结婚快,不然外头不知多少小姑娘盯着呢,简妹妹,你说结婚之后,应该不会有小姑娘再盯着阿淮了吧?”

“是啊……”简婷避开她的目光,表情僵硬。

“好啦,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提这个我就头疼,我要是有老顾一半俊,相多少次亲都不算事!”简强见妹妹情绪不对,连忙打圆场,“既然来了,咱们就去公园逛逛,划划船、游游湖,好好享受这周日时光!”

四人前后走进公园,一路闲逛到湖边,湖面上停着几艘小船。

船票每人五角,顾淮和简强各买了两张。

上船后,顾淮和乔漫漫坐在前面,头靠着头低声说话,时不时传来女人的轻笑,气氛甜得发腻。

简婷红着眼眶望着他们的背影,耳边尽是宠溺的轻语,只觉得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揪住,一阵阵发疼。

简强不忍妹妹难受,伸手搂住她,用大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叹道:“算了吧,何苦呢?”

简婷死死抓住哥哥的衣服,把脸埋进他怀里,忍不住落下泪来,浸湿了他的衣襟。

游船一趟结束,上岸时简婷已调整好情绪,面带微笑提议:“顾大哥,附近有家电影院,你和漫漫姐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一起去吧,我和二哥也很久没看了。”

顾淮低头看向乔漫漫,见她点头,便对简强说:“走吧。”

简婷带路,四人一同走向电影院。

途中经过一条小巷,穿出去是一处院门,简婷忽然停下脚步,望向那扇门。

“怎么了,有认识的人?”简强见她停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不认识,走吧。”简婷说不出这户人家有什么特别,只是心里仿佛突然空了一块,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到了电影院,门口海报上写着新上映的《英雄小八路》。

顾淮和简强去买票,乔漫漫和简婷站在原地,气氛疏离。

顾淮买完票,看见门口有卖爆米花和炒瓜子的,就各买了一份,简强见状,也照样各买了一份。

早在顾淮答应出来玩的时候,小妹就兴奋了两天,今早更是换了好几身衣服精心打扮,可看到顾淮带着乔漫漫同来、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差点当场哭出来,要是这会儿只有乔漫漫有零食,他真怕妹妹控制不住情绪。

检票进入放映厅,顾淮带乔漫漫在中间位置坐下,把爆米花和瓜子放在两人中间。

简强则带着简婷坐在他们前两排。

灯光暗下,电影开始,剧情讲述国民党对我军沿海村庄的轰炸破坏,以及少年儿童积极支援前线的故事,情节令人又愤又忧,又激动人心。

两小时后电影散场,四人在门口道别。

顾淮骑车带着乔漫漫向南驶去,简婷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