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麻烦拿这款看看。”乔漫漫指着柜台里一款方形手表。表盘小巧，配着棕色皮质表带，整体显得十分精致。
“同志，这是新到的进口货。”售货员见两人打扮时髦，态度很是热情，取出手表后又指向旁边同款的男表，“这是配套的男士款，可以给爱人带一块。”
“男士的不用了。”乔漫漫接过手表，拉过顾珍的左手帮她戴上。顾珍皮肤白皙，衬得手表愈发好看。
“嫂子，你自己买吧，我用不上……”顾珍连忙想将手表摘下来。
“就是给你买的。我和你哥都有手表。你今天这一身打扮，就差这个配饰了。”乔漫漫语气坚决，重新帮她戴好，随即拿出钱和票递给售货员：“同志，一百六十块，加一张手表票。”
付完钱，她拉着顾珍走出百货大楼。
“嫂子，我真的不能要……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顾珍眼眶微微发红。
“顾珍，你记住，你不是任何人的麻烦。我也不是烂好心的人，既然让你住下，就不会觉得麻烦。”乔漫漫神情认真，“你勤快能干，衣服也做得好，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之后每做一件衣服，我都会给你加工钱。这是你凭自己劳动赚来的——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你一直白白付出，而不求回报。”
“谢谢嫂子……”顾珍上前轻轻抱住乔漫漫，片刻后才松开，“我记住了。”
之后一段时间，顾珍一直埋头做衣服，同时自学服装设计。顾淮做的几个木架子上，已经陆续挂了一部分成衣。
周五，顾淮带乔漫漫到京市出差。出发前，他们留了几身自己喜欢的款式，其余衣服全部收进空间。
初到京市，感觉和海市很不一样。这里氛围更庄重、肃穆，路人的穿着也普遍更沉闷，缺少海市街头那种随处可见的时髦与鲜活。
两人找宾馆放下行李，睡了一觉后出门散步。
他们信步走进一条胡同，随处可见的四合院，每处都挤着几十户人家，院里堆满杂物。
“四合院以后会有价无市，可惜现在不让买卖，也没人出售。”乔漫漫望着眼前拥挤的院落，轻声感叹。
“等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买一套。”顾淮拉着她的手走出巷子。
两人欣赏着京市的街景，走进百货商店。电子产品柜台摆着两台电视机和几台收音机，玻璃柜角落还有一台照相机。
他们花四百五十元买到一台照相机和几卷胶卷，不需要工业券。电视机则需要电视机票，且限京市户口购买，还需提前预定。
之后又逛了一会儿，打听到黑市的大致位置后，便返回宾馆。
天黑后，顾淮独自出门，约一个小时后回到房间。
“找到收衣服的人了，但得先看样式。收音机还是之前的价。”顾淮洗漱后细细说道，“这次带了五台收音机，衣服定价多少合适？”
“棉布成本五块，灯芯绒八块，毛呢的近二十。加上我们的设计比百货商店更好看，还不要票，定价应该稍高一些。”乔漫漫估算着布料和人工成本，“我们的衣服面向爱打扮、不差钱的姑娘，棉布上衣定八块、连衣裙十五；灯芯绒上衣十块、连衣裙二十；毛呢连衣裙四十，怎么样？”
“明天我先拿几件去谈价。”
“我跟你一起去吧。”乔漫漫看着躺下来的顾淮说。
“不用，我先拿几件去谈。你明天在房间等我，别担心。”顾淮抬手关了灯。
第二天，顾淮去忙工作，乔漫漫吃完早饭拿着照相机按前台介绍的路线，来到天安门广场拍了张照，又步行至故宫，静静感受这座古都的底蕴。
晚上，顾淮从黑市回来。
“价钱谈妥了，明天去交货。”他说道，“明晚交完货，后天上午我忙完工作陪你去逛逛，大后天坐车回家。”
“行，反正我自己都逛过了，这次算我陪你。”
“嗯，是漫漫陪我逛街，我得想想怎么感谢你……”顾淮笑着搂住她，伸手关掉了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余呼吸交错，一室温暖。
淮市火车站，两人提着轻便的行李走出来，坐上公交车。
到家简单洗漱后，便回房休息。
下午睡醒走出房间，顾珍正在厨房做饭。
“哥、嫂子，醒啦？饭马上就好。”
“这几天有什么事吗？”乔漫漫走进厨房帮忙。
“没什么，都挺好的。就是……老是碰到我哥的一个同事。”顾珍随口说道。
“哪个同事？”
“就是那个看起来有点严肃的，叫齐朔。”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乔漫漫笑着打趣。
“他自己介绍的……”顾珍躲开她的目光。
“还说什么了？”
“说了他的个人条件。”
“你怎么想？你应该知道之前带你去厂里的意思。”乔漫漫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
“我没什么想法。他是城里人，条件那么好，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想好好做衣服，能养活自己就行。”顾珍低声说道。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配不配的。在有些人眼里，你就是比别人都好——当然，我不是说一定是齐朔。你之前不是说要嫁城里人、要在城里工作吗？怎么真来了城里，反而没自信了？”乔漫漫注视着她，继续道，“你优秀的不是家世，而是你自己：长得好看，性格好，勤快又洒脱，还不自高自大。在中意你的人眼里，家世根本不值一提。”
“嫂子，我怕。”顾珍低下头，“我从没想过能嫁到市里，而且齐同志条件比一般工人好太多……我之前只是不想像村里其他女孩，甚至几个嫂子那样，整天为家务和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较。”
“我知道嫂子们没什么不好，她们也没办法，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可我就是不想那样活……”
“我明白。家世不好不是你的短处，相反，你有学识、有向上的志气，这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乔漫漫温声开解，“齐朔是我和你哥觉得比较合适的人选，但路要你自己走，人要你自己选。”
“你完全配得上他。”顾淮走到厨房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看着顾珍说道，“想把日子过好，从来不是坏事。”
“出差前他就想请我吃饭。我准备明天请他到家里来。”顾淮转身往堂屋走去，“他家离这不远，也方便。”
“你也太急了吧？”乔漫漫跟出来，低声说。
“她需要我们推一把。”顾淮拉着乔漫漫回屋，“而且齐朔比我更急。别操心，我会看着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