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重的撞击声混合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如同炸雷般撕裂了顶层公寓的死寂！坚固的合金大门在特制破门锤的狂暴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纸板向内凹陷、变形，最终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轰然向内洞开！
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门内弥漫的警报红光和低沉的嗡鸣！烟尘弥漫中，数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以标准的战术突入姿态，闪电般冲入公寓！
“警察！不许动！”
“双手抱头！趴下！”
威严而冰冷的厉喝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国栋一马当先，战术手电的光束锐利地扫过整个空间：破碎的水晶酒杯残骸、凝固在昂贵地毯和黑曜石墙面上的猩红酒渍、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灯……一片狼藉中，弥漫着暴风雨过后的硝烟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
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那道背对着入口的、纤细优雅的身影。
苏晚。
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质长裙，赤着脚，站在一地狼藉之中，却如同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框上，指尖还捏着一只空空如也的高脚水晶杯。杯壁上，残留着暗红色的酒痕。
没有惊慌，没有失措。只有一种近乎慵懒的、带着极致嘲讽的平静。
“苏晚！双手抱头！立刻趴下！”一名冲在最前的警员厉声喝道，枪口稳稳指向她的后背。
苏晚缓缓转过身。
动作优雅，如同舞台上的慢镜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苍白得像上好的瓷器，一夜未眠的痕迹清晰可见，眼下的乌青如同精心描画的暗影。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如同寒潭，此刻却燃烧着一种奇异而冰冷的火焰，平静地迎上数道指向她的枪口和刺目的光束，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真是……兴师动众啊。”她的声音清亮悦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惊扰的无奈，仿佛面对的不是荷枪实弹的警察，而是不懂礼数的不速之客。“陈国栋组长？久仰大名。”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陈国栋脸上，如同早就认识。
陈国栋心头一凛！她认识自己？！
“苏晚！你涉嫌谋杀李哲、严重精神伤害、非法监控、威胁恐吓！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拘传！请配合！”陈国栋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不容置疑。
“谋杀？李哲？”苏晚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无辜和茫然，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陈组长，这指控……未免太荒谬了。李医生是我的前任心理咨询师，他因为个人原因离职，我很遗憾。至于其他的……”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证据呢？”
“证据就在你的公寓里！”陈国栋厉声道，“行动组！立刻搜查！重点目标：一间隐藏暗室！寻找与李哲相关的所有物品！技术组！接管所有电子设备！阻止数据销毁！”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警员如同水银泻地般散开！一部分人迅速控制住苏晚，给她戴上电子镣铐（她全程异常配合，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对奢华的公寓进行地毯式搜查，敲击墙壁，检查地板。技术组人员迅速冲向工作台，试图接入主系统。
“警告！核心数据粉碎进程：98%……99%……”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在警报的嗡鸣中突兀地响起！
“阻止它！”陈国栋对着技术组咆哮！
“组长！系统设置了物理级隔离和多重加密！强行接入会触发更高级别的自毁！我们需要时间破解！”技术组长额头冒汗，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却如同在铜墙铁壁上徒劳地敲打。
苏晚被两名警员押着，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眼前混乱而高效的场面，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技术组焦头烂额的样子。
“没用的，陈组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如同看着一群在沙滩上堆砌城堡的孩童，“你们在抢救的……只是一堆即将化为灰烬的电子尘埃。我的‘记忆’，可不在那些冰冷的机器里。”
陈国栋脸色铁青，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目光死死盯着搜索暗室的队员。
“报告！发现异常墙体！疑似入口！”一名警员在客厅与主卧相连的墙壁处高喊，他敲击的位置发出空洞的回响！
找到了！
陈国栋精神一振！“破开它！”
就在队员准备使用破拆工具时——
“警告！暗室入口自毁加密锁激活！倒计时：00:00:15！”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最后的死亡宣告！
“快！”陈国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14……13……12……”
队员们动作更快！小型切割设备发出刺耳的噪音，火花四溅！厚重的伪装墙体在强力切割下迅速变形！
“轰隆！”
一声闷响！墙体被强行破开一个缺口！露出了后面冰冷的合金通道！
“冲进去！”陈国栋率先冲入通道！
暗室内，幽蓝的冷光依旧亮着。巨大的监控墙一片漆黑，工作台上空空如也（全息操控球和显示屏显然已被自毁程序处理）。只有墙壁上，李哲那张巨大的“杰作”肖像，依旧带着温和而诡异的笑容，悬挂在那里。
陈国栋的目光瞬间被肖像下方那行暗红色的血字吸引——“My First Masterpiece.”！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顾屿的描述……完全吻合！
“技术组！立刻检查这里！寻找任何残留痕迹！物证组！小心取下这幅肖像！它是关键证据！”陈国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技术组冲进来，仪器对准墙壁、工作台，寻找任何可能的生物痕迹或电子残留。物证组人员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幅巨大的肖像。
而苏晚，也被押着进入了暗室。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工作台，扫过那面漆黑的监控墙，最后，落在了正在被技术人员小心取下的李哲肖像上。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品。但当她的视线掠过肖像右下角——那个被顾屿贴上牛皮纸袋、又被她粗暴撕下后留下的、一点细微的胶痕时——她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毒蛇被踩到尾巴般的冰冷戾气，一闪而逝。
“报告组长！”技术组长脸色难看地抬起头，“核心数据……全部物理级粉碎覆盖，无法恢复！暗室内的主要电子设备……内部存储芯片已熔毁！我们……来晚了！”
陈国栋的心猛地一沉！最关键的电子证据……湮灭了！他看向工作台中央那个位置——顾屿描述的银白色保险箱已经不翼而飞！显然也被自毁程序处理了！
“肖像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肖像已安全取下！正在进行初步检查！”物证组回应。
这是目前唯一的、最直接的物证了！陈国栋深吸一口气，压下巨大的挫败感。他转向被押在一旁、依旧平静得可怕的苏晚。
“苏晚！”他的声音如同重锤，带着最后的威慑，“李哲的肖像就在这里！这行字就是你的自白！数据可以销毁，但真相不会湮灭！告诉我，李哲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晚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陈国栋愤怒而锐利的视线。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她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李哲？”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随即，那抹令人心寒的、优雅而冰冷的笑容再次浮现于苍白的唇边。
“他不是……好好地‘活’在这里吗？”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被物证组捧在手中的、李哲的肖像。
“至于你们想要的‘真相’……”
苏晚的声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和嘲弄。
“你们以为……”
“闯入我的城堡……”
“撕下我的‘画’……”
“就能拼凑出……”
“一个你们能理解的……”
“故事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如同在俯瞰一群懵懂无知的蝼蚁。
“太天真了，陈组长。”
“你们找到的……”
“不过是一幅……”
“没有灵魂的……”
“赝品。”
“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徒劳地扫描着空荡暗室、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的技术人员，嘴角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
“一堆……”
“注定无用的……”
“灰烬。”
“灰烬”二字出口的瞬间，整个暗室的幽蓝冷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仿佛都成了她话语的注脚。湮灭的倒计时已经归零，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合金墙壁、空荡的工作台、一幅充满讽刺的肖像，以及……苏晚那深不见底、如同深渊本身的眼神。
铁壁合围，撞开了王座的大门。
但王座之上，空无一人。
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战场，和一堆……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的冰冷灰烬。陈国栋看着苏晚那双洞悉一切、充满嘲弄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他手中握着的，或许真的只是一把无用的灰烬。而真正的暗影，早已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