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了？”她强忍着恶心。
“还能去哪，对面快餐店打工呗。”老板朝马路对面努努嘴，“就那家‘好味快餐’。”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正是午高峰，快餐店里人声鼎沸。她隔着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十七岁的韩逆。
比记忆中瘦削很多，穿着洗得发白的员工T恤，汗水浸湿了额发。他正低头擦桌子，侧脸线条清隽得不像话，可眼神却像一头被困的幼兽，倔强又警惕。
沈冬至的呼吸瞬间停滞。
是他。真的是他。
沈冬至在快餐店落地玻璃外的铁制椅子上坐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料传来。她点了一杯柠檬水，吸管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底的切片，目光透过茶色太阳镜，穿过明净的玻璃，牢牢锁在快餐店里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她看着他被顾客刁难，因为上菜慢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始终抿着唇不还口；看着他利用休息时间躲在角落看书，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动，嘴里无声默念。
下班后，韩逆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纸张——赫然是某知名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的指尖在校徽上摩挲了很久，眼神从欣喜到挣扎，最后归于绝望。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慢慢将通知书对折，再对折...
风铃叮当作响。
沈冬至推门而入。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坐下。
“给我一份套餐。”她声音平静，目光却紧紧锁住他。
韩逆愣了一下，迅速恢复工作状态：“好的，请稍等。”
等他收拾邻桌餐盘经过时，沈冬至已经“不小心”将钱包遗落在座位上。他几乎是立刻发现，毫不犹豫地拿起钱包追出门外。
“小姐，你的钱包。”
沈冬至转身，接过钱包时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掌。少年的手粗糙，带着洗洁精的味道，却让她眼眶发热。
“谢谢。”她微笑，“你叫韩逆？”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
“我听说这家店有个打工的法学院高材生。”她晃了晃钱包，“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韩逆的耳根微微发红：“我...我还没决定去不去。”
“为什么？”她明知故问。
少年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冬至以为他不会回答。
“学费太贵。”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冬至打开钱包，取出一张名片。纯黑卡纸，只有烫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顶尖的法学院，不该因为钱错过。”
韩逆没有接：“我们素不相识。”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沈冬至将名片塞进他手中，语气真诚而有力，“这不是施舍，是投资。我看好你的未来。而且，我确实也需要一个懂法律的人帮忙。”
她稍微压低了声音，显得推心置腹：“你知道，一个年轻女孩在社会上打拼，难免会遇到一些合同纠纷或者权益受损的事情。我希望你学成之后，能在法律方面给我一些专业的建议和帮助。另外，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律师事务所，我可以帮你引荐...虽然是从打杂做起。这样，我们算是互惠互利，如何？”
韩逆死死盯着那张名片，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为什么是我？”良久，他哑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