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的破庙前,铁柱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熹微晨光中泛着油亮光泽。他深吸一口气,双掌轰然击向碗口粗的木桩,木屑纷飞间,原本光滑的树皮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远处山路上,小麻雀背着装满石块的竹篓疾跑,干瘦的身形如今已挺拔不少,脚步轻盈如狸猫。诡雀儿则蹲在屋檐下,指尖灵巧地摆弄着机关兽的齿轮,发间野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专注的眼神再不见往日的狡黠散漫。
一年前积满灰尘的破庙,如今成了他们成长的熔炉。褪色的神像默默注视着这群孩子,见证着三百六十个日夜的汗水与坚持。神像斑驳的衣袍上,不知何时溅满了草药汁液与木屑,仿佛也在参与这场无声的修行。
每天破晓时分,破庙的梆子声准时响起。吴道站在石阶上,看着三个身影从草堆里翻身而起,眼神里满是欣慰。曾经连木桩都撞不响的铁柱,如今能轻易震落树上的枯叶;小麻雀不再是那个瘦弱怯懦的少年,他的弹弓技法愈发精湛,能在百步外射中铜钱方孔;诡雀儿更是将机关术与武功融会贯通,她自制的袖箭机关,连吴道都要称赞三分。
八极拳的训练最为严酷。寒冬腊月,他们在冰天雪地中撞木桩,手掌冻得失去知觉也要坚持;盛夏酷暑,汗水浸透衣衫,在滚烫的石板上练桩功。吴道的竹棍时刻督促着他们,每一个动作不到位,都会换来严厉的呵斥。但正是这份严苛,让他们的拳脚中渐渐有了千钧之力。
识字课与草药学习也从未间断。午后的阳光透过破庙的窗棂,洒在粗纸与草药上。小麻雀用炭笔认真抄写《本草纲目》,字迹从歪歪扭扭变得工整有力;铁柱虽学得慢,却能将草药的功效记得滚瓜烂熟,还会主动帮受伤的同伴调配药膏;诡雀儿最是机灵,她将草药知识融入机关术,研制出能释放迷烟的机关兽。
吴道看着这几个伙伴的蜕变,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一年前,小麻雀还在街头偷馒头被追得抱头鼠窜,铁柱因莽撞闯祸被人追打,诡雀儿用小聪明骗钱度日。而如今,他们在破庙里互相扶持,共同成长。罗桂花也常来帮忙,为他们缝补衣裳,教他们做饭,让这座破旧的庙宇有了家的温暖。
这一年里,他们也遭遇过不少挑战。一次山中采药时,小麻雀不慎踩中捕兽夹,鲜血直流。铁柱二话不说,背起他狂奔十里山路;诡雀儿则用机关术巧妙地打开了铁夹。还有一次,一伙山贼闯入破庙,妄图抢夺他们辛苦采集的草药。四个孩子默契配合,铁柱正面迎敌,小麻雀用弹弓远程支援,诡雀儿的机关兽释放烟雾迷惑敌人,吴道则趁机绕到山贼身后突袭。那一战,他们虽伤痕累累,却守住了破庙,也让彼此的信任更加牢固。
深秋的夜晚,破庙中燃起篝火。铁柱烤着猎物,香气四溢;小麻雀翻阅着草药笔记,时不时与吴道讨论几句;诡雀儿则在一旁调试新改良的机关。火光映在褪色的神像上,仿佛也在微笑。
“明年,我们要更加魔鬼的训练。”吴道望着跳动的火焰,突然说道。三个孩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一年的艰苦训练,不仅强健了他们的体魄,更磨砺了他们的意志。他们知道,破庙只是起点,未来还有无数挑战等待着他们。
吴道踩着满地碎金,在青石板上划出三道深深的刻痕。"明年咱们要做三件大事!"他的竹棍敲得石板咚咚作响,惊飞了梁上打盹的麻雀,"弹弓袖箭合杀猎物、熟读《孙子兵法》、进山野训!"
铁柱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铁蛋哥,就像那次打山贼一样?"他想起半年前并肩作战的夜晚,自己用八级拳正面迎敌,小麻雀的弹弓在暗处支援,诡雀儿的机关兽喷出烟雾搅乱战局。吴道却摇头:"比那更难!这次要猎的是山林里的豺狼虎豹,弹弓要封眼,袖箭要锁喉,差半分就是丧命的买卖!"
小麻雀蹲下身,用炭笔在地上勾勒草图。他削瘦的手腕灵活转动,将弹弓的抛物线与袖箭的弹射轨迹交汇成网:"我琢磨着,弹弓先发制敌,袖箭后发补杀。"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但得算准风向和距离..."诡雀儿突然从背后掏出个精巧的铜制罗盘,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刻度:"早备好了!这玩意儿能测风速,配上我改良的机关袖箭,十丈内百发百中!"
第二道刻痕旁,吴道摊开自己默写的《孙子兵法》。"兵者,诡道也。"他的手指划过"虚实篇","以后每天卯时,咱们不光练拳脚,更要在沙盘上排兵布阵。"铁柱挠着后脑勺,憋红着脸:"这么多字...比撞断十根木桩还难!"小麻雀却默默翻开笔记,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八个字工工整整抄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最让众人期待的,是进山野训。吴道从墙角拖出个塞满兽皮的麻袋,抖落出锈迹斑斑的兽夹和锋利的骨刀:"深山里没有破庙遮风挡雨,没有我老娘的热饭。你们得自己找水源、设陷阱、制武器。"他突然将骨刀抛向铁柱,寒光擦着少年耳畔钉入墙中,"遇上熊瞎子,是装死还是搏斗?暴雨来了,怎么用藤蔓和树皮搭避雨棚?这些,都得在山里学!"
暮色漫过道观飞檐时,四个身影还围在石板旁争论不休。铁柱比划着用八级拳对抗野兽的招式,小麻雀计算着弹弓射程与风向的关系,诡雀儿拆解着袖箭机关,吴道则默默往火堆里添柴,火苗照亮他眼角新添的细纹。神像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在无声见证——这群曾在街头讨生活的孩子,正朝着更辽阔的天地,踏出滚烫的一步。
夜渐深,破庙外传来阵阵虫鸣。神像依旧静静伫立,见证着这群少年的成长。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汗水与坚持交织成梦想的翅膀,终有一天,他们将冲破束缚,飞向更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