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喊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张桂兰的火气。
林老实更是噌地站起来，烟杆都忘了放，快步往门口迎：「书记？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张桂兰也赶紧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角，勉强挤出个笑脸。
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半点不见。
王书记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地上裂开的小板凳。
又落在林茜茜通红的眼眶和张桂兰僵硬的笑脸上，开门见山：「我刚从东村过来，就听见你们家吵得厉害，听说是为了招娣的婚事？」
张桂兰赶紧抢话：「书记，没有的事！就是孩子年纪小，跟我们闹点小脾气，哪能是逼婚呢。」
「不是闹脾气。」林茜茜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半步，声音虽有点发颤，却很清晰。
「王书记，我不想嫁给王瘸子，我妈说要拿他的五十块彩礼给我弟娶媳妇，还硬要拉我去他家，我不同意。」
王书记的脸色沉了沉，看向林老实：「老实，现在队里都提倡婚姻自主，姑娘家的婚事，得她自己愿意才行。招娣都这么大了，你们做父母的，不能为了彩礼就逼她，真要是逼出点事，队里可不能不管。」
林老实搓着手，连连点头：「是是是，书记说得对，我们知道了，不逼她，不逼她。」
张桂兰在一旁不敢作声，只偷偷瞪了林招娣一眼。
王书记又叮嘱了几句「有事好好商量，别吵吵闹闹影响邻里」，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茜茜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是暂时躲过了这场逼婚危机。
4.
王书记走后，张桂兰果然没再提逼婚的事。
可那双瞪人的眼睛，总在苏晓梅身上打转。
到了晚饭时间，土灶上飘着玉米粥的寡淡香味。
张桂兰拿着粗瓷碗盛粥，给林建国盛了满满一碗稠的。
给林老实也舀了大半碗。
轮到苏晓梅时，碗里却只飘着几粒玉米碴，稀得能照见人影。
「一天到晚没干多少活，倒先想着吃！」张桂兰把碗往苏晓梅面前一墩，声音尖酸，「要不是看在你是林家亲戚的份上，连这碗粥都轮不到你喝！」
苏晓梅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小声应了句「知道了，婶子」。
然后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委屈。
林茜茜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堵得慌。
她想起空间里堆得满满的粮袋，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等张桂兰转身去灶房刷碗，林建国捧着碗蹲在门口啃咸菜时，林茜茜赶紧拽了拽苏晓梅的袖子，冲她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两人悄悄溜进林茜茜的小屋，她反手关上门，才压低声音问：「晓梅，你是不是经常吃不饱？」
苏晓梅闻言，眼圈一下子红了，豆大的泪珠砸在衣襟上。
她点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婶子总说我吃得多干得少，有时候……有时候一天就只给我一顿粥。」
林茜茜心疼地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心里默念着「要一个白面馒头」。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带着麦香的馒头突然出现在她手里。
她赶紧把馒头塞到苏晓梅手里：「快吃，别让他们看见。」
苏晓梅捧着馒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惊讶地看着林茜茜：「姐，这……这馒头哪来的？现在队里都难分到白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