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鸡刚叫头遍，林招娣房门外就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张桂兰的嗓门裹着晨露的寒气，扎得人耳朵疼：「死丫头还睡！队里上工的哨子再有半个时辰就响了，你要是敢迟到扣工分，看我不把你那破被褥扔出去！」
林茜茜揉着眼睛坐起来，心里门儿清。
张桂兰这是想把她累垮，等她熬不住了，自然会乖乖点头嫁王瘸子。
她应了声「马上起」，慢悠悠地穿好打补丁的蓝布衫，故意磨蹭到快误点才出门。
院坝里，苏晓梅正蹲在灶台边烧火，小脸被熏得黑乎乎的。
见林招娣出来，赶紧递过一碗凉井水：「姐，快喝点水，婶子刚还在骂你呢。」
林茜茜接过碗，趁张桂兰转身舀猪食的空档，凑到苏晓梅耳边小声说：「今晚你晚点来我屋，给你留好东西。」
苏晓梅眼睛亮了亮，飞快地点了点头。
到了地里，队长安排割麦子，林茜茜攥着镰刀，故意放慢动作。
割几下就直起腰揉腰，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张桂兰在旁边看得上火，叉着腰骂：「吃粮的时候比谁都快，干活倒成了软脚虾！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想赖在家里吃白饭！」
林茜茜不恼，只低着头嘟囔：「妈，我身子弱，实在割不动。」
周围几个妇女听了，都偷偷朝张桂兰使眼色，张桂兰才悻悻地闭了嘴。
夜里，林茜茜刚锁好房门，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苏晓梅端着个空碗站在门口，声音细若蚊蚋：「姐，我……我今天就吃了一碗稀粥，实在饿得睡不着。」
林茜茜赶紧把她拉进来，默念口诀进了空间。
转眼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粥，还揣着个白面馒头出来，塞到苏晓梅手里：「快吃，别让我妈听见动静。」
苏晓梅捧着粥碗，眼泪「吧嗒」掉在碗里。
一边小口喝粥一边说：「姐，你真好，以后我天天帮你洗衣、喂猪，绝不给你添麻烦。」
可没几天，张桂兰就瞧出了不对劲。
苏晓梅的脸不那么蜡黄了，咳嗽也轻了。
晚饭时，她把苏晓梅的粥碗抢过去，倒回锅里大半，只留下碗底几粒玉米碴：「你这药罐子，吃再多也白搭，省点粮给建国补身体！」
苏晓梅攥着空碗，眼圈泛红。
林茜茜看在眼里，悄悄拉过她：「下次她再扣你口粮，你就说头晕站不稳，要是真晕在地里，队里追问起来，看她怎么收场。」
苏晓梅咬着唇点头，心里悄悄记下了这话。
7.
林茜茜刚从地里收工回来，一进院门就被张桂兰堵了个正着。
张桂兰手里拎着个皱巴巴的空粗布袋子。
她伸到林茜茜面前，三角眼瞪得溜圆：「你给我说说，灶房梁上我藏的那袋粗粮去哪了？是不是你偷去塞给那个药罐子了？」
林茜茜皱着眉，心里立马明白。
张桂兰这是故意栽赃，她压根没在灶房梁上见过什么粗粮袋子。
还没等她开口，林建国就叼着半块玉米饼从屋里晃出来。
嘴里含糊不清地帮腔：「妈说得对！我早上亲眼看见姐往晓梅房里塞东西，肯定是她偷的！」
这话让林茜茜气笑了，她指着林建国手里的玉米饼：「林建国，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再说话！这玉米饼是我昨天上工挣的口粮，你趁我不在家偷拿出来吃，现在倒好，还敢反咬我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