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宁亦舟鼓起的被窝上划出一道金线。
“五……五分钟……”被子里传来含糊的嘟囔，随即被宁一黎连人带毯子挖了出来。
少年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哥哥身上，闭着眼睛任由对方给自己套上学院制服。
宁妈妈临走前匆匆塞给长子一叠资料：“入学手续都在这儿了。”
她亲了亲小儿子睡得通红的脸蛋，“舟舟要听哥哥话哦~”
——完全没把这当回事的家长二人组。
宁亦舟在半梦半醒间完成洗漱，直到被塞进悬浮车才勉强睁开眼。
他自然地把脑袋搁在哥哥肩上，丝毫没觉得让学生会主席亲自办入学有什么问题。
“困……”
“活该。”宁一黎弹了下弟弟的额头，“昨晚是谁偷偷练刀到两点？”
话虽这么说，却调整姿势让少年靠得更舒服些。
悬浮车掠过学院大门时，宁一黎的终端突然亮起——
【教务处：宁首席，您弟弟的分班表……】
【已按您要求安排在鞭阁A区】
【顺便问下令弟喜欢什么颜色的训练服？】
镜片后的眸光微闪。
他这些年拼命爬到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能活得肆意些？
车窗外，“古武学院”的鎏金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某个小混蛋的口水正悄悄浸透兄长大人的肩章……
宁亦舟的意识还停留在昨夜精神图海里的惨烈战况——
云昭的鞭梢卷住他脚踝甩出十米远；
龙渊的刀背拍得他原地转了三圈；
最后那柄新觉醒的湛蓝长枪更过分，直接把他挑飞挂在了阁楼横梁上！
“这是实战教学！”三个器灵异口同声。
——分明是组团欺负猫！
少年迷迷糊糊感觉被搬来运去，等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开学典礼的VIP区。
台上教导主任的演讲声嗡嗡作响，而身旁的宁一黎正用终端对着他呆滞的脸拍照。
“醒得真是时候。”哥哥把学院手册拍在他脸上，“下一项是新生代表发言。”
宁亦舟的呆毛“唰”地竖成天线：“什么新生代表……”
话音未落，全场灯光突然聚焦过来。
广播里传来响亮的通报：“请本届最小年纪的觉醒者，宁亦舟同学上台！”
悬浮摄影机捕捉到的画面里，某首席正优雅擦拭着弟弟嘴角的口水痕，而背景屏上赫然显示着「12岁觉醒」的惊人数据……
宁亦舟的呆毛瞬间绷得笔直，活像受惊的猫尾巴。
这对吗？这不对啊啊啊啊啊啊！这完全不对啊啊啊啊啊啊！
他混沌的大脑终于从记忆角落扒拉出哥哥在车上的只言片语——但谁能想到“新生代表”会是自己啊？！
“咳。”
一张折叠整齐的演讲稿被塞进手心。
宁亦舟差点当场哭出来，泪眼汪汪地看向救星哥哥。
宁一黎镜片后的眸光微闪，指尖在他后背轻轻一推——
然后全场就看着M市首席的宝贝弟弟，像只迷路的小奶猫似的卡在了演讲台前。
他迷茫的看向话筒……狗屎……太高了，够不到……
其实不怪宁亦舟，虽然他挑食，还不爱喝牛奶，那现在还没发育也不是他的错啊！
猫猫没有错！！！
是他们太高了！！！
少年踮脚伸手的模样实在太可怜，连教导主任都忍不住要过来帮忙。
突然“唰”的一声，九节鞭自发缠住话筒杆，乖巧地把麦克风弯到小主人嘴边。
“我、我是宁亦舟……”软糯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会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awsl”。
“首席家的弟弟是吃可爱长大的吧！”
“这要是比武时打哭了怎么办……”
“醒醒，人家哥哥一巴掌三个你！”
“胡说，分明是一九开！”
“首席一拳，我九泉！”
“……”
而此刻的宁一黎正低头疯狂保存弟弟的窘态照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九节鞭「断雪」正偷偷蹭向云昭，钢节发出疑似姨母笑的碰撞声……
宁亦舟尴尬的读完稿子，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回座位，整张脸涨得通红，一头扎进哥哥怀里当鸵鸟。
“哥……”闷闷的声音从衣料间传出，“我要长高！现在！立刻！马上！”
宁一黎的手掌覆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指尖轻轻梳理着翘起的呆毛：“好。”
镜片后的眸光扫过弟弟发顶——正好与他八岁时的身高刻度重合。
这个事实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温柔的轻笑。
“明天开始，”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弟弟通红的耳尖，“晨跑加牛奶，双倍。”
宁亦舟突然僵住，想起哥哥卧室墙上那些恐怖的身高增长表。
但当他抬头对上兄长含笑的眼睛时，突然抓住对方手腕：“那哥哥要陪我一起喝！”
宁一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弟弟细软的发丝，思绪飘回十一年前那个雨夜——
保温箱里巴掌大的早产儿，连哭声都像小猫哼唧；
五岁时端着牛奶眼泪汪汪说“喝了会死掉”；
到现在还是会把青椒偷偷埋进米饭底下……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答应，掌心下的脑袋暖烘烘的。
——长不高又怎样？
宁一黎突然屈指弹了下弟弟的额头：“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倒牛奶……”镜片寒光一闪，“就把你绑在训练桩上当靶子。”
“嗷！”宁亦舟捂着额头抗议，“我现在都喝完的！”说着突然扒开哥哥的掌心，把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贴上去，“而且我还会长——”
话音戛然而止。
少年狐疑地眯起眼：“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悬浮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M市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首席，此刻正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托着弟弟的脸，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