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砚的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他正用流利的英文和对方激烈地争论着,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丝毫没有留意到我的动作。
我伸出手,轻轻地,将那个青花瓷瓶,往旁边挪动了大概……三厘米。
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然后,我回到沙发上,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书。
会议结束了。陆执砚摘下耳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站起身,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博古架。
下一秒,他的目光,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被我移动过的青花瓷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焦躁。
他快步走过去,伸出手,似乎想把瓶子挪回原位,但又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手指在离瓶身一厘米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
“谁动了它?”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冰冷而危险。
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他猛地回头,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问你,是不是你,动了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一直坐在这里看书,没有动过。”
我的否认,让他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如果不是我,那会是谁?是佣人?还是他自己记错了位置?
他那被强迫症支配的大脑,开始陷入一场自我怀疑的风暴。他反复地伸出手,又缩回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那个小小的、三厘米的偏差,仿佛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他呼吸困难。
最后,他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把将那个价值千万的青花瓷瓶,狠狠地扫落在地!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而我,就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他,亲手砸碎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
我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陆执砚,这只是一个开始。
欢迎来到,失控的世界。
4
亲手砸碎了心爱的古董,对陆执砚的打击是巨大的。
他一整个晚上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第二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眼下的乌青更重了,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烦躁。
他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探究和怀疑。
但我表现得天衣无缝。我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早餐,为他整理领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执砚,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我的关心,让他眼中的怀疑,又动摇了。或许,真的只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他揉了揉眉心,对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事,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太天真了。
我对他精神世界的攻击,是连贯的,是层层递进的。
我开始利用他的洁癖。
我会在他刚擦过的地板上,故意“不小心”掉落一根头发。会在他一尘不染的餐桌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水渍。会在他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杂志里,悄悄地,将其中一本,抽出来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