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阳搅动着烙铁盆里的炭火:“说说玉玺。”
老匠人突然沉默,浑浊的眼珠盯住净尘。
她正拧着僧袍上的水,发间断簪在火光里泛青。
“肖家丫头。”陈九嘶哑地笑,“你竟活着。”
净尘掸袖子的动作微滞。
秦朝阳将烙铁扔回火盆,溅起的炭粒落在她鞋尖。
“前朝余孽仿制玉玺,是为栽赃肖家谋反。”帝王语气平淡,“三年前北疆那场仗,是有人要肖家军全军覆没。”
水牢滴答声里,陈九忽然暴起扑向净尘。
铁链哗啦作响,他干枯的手指距她咽喉半寸时,被她反扣腕骨按进污水。
“肖将军……”老匠人呛着水吼,“他们用假玉玺调了你的兵符!”
净尘的手猛地收紧。
秦朝阳俯身捡起从陈九怀里掉出的油布包,里面裹着半块残缺的龙钮印——
与真玉玺相比,龙目处缺了点睛一笔。
“差这一刀。”帝王将残印掷入水洼,“是因你得知真相后,宁断指也不肯完工?”
陈九癫狂大笑,污水从他口鼻涌出。
净尘突然松开手,老匠人沉入水底前,她往他掌心塞了颗佛珠。
“给他个痛快。”她转身时僧袍带起水花,“幕后之人要灭口了。”
秦朝阳挑眉。
几乎同时。
牢顶气窗射下三支毒镖,精准钉入陈九心口。
侍卫追出去时,净尘正盯着污水里浮沉的佛珠——
那是她今晨扫地时,从秦朝阳腕间散落的那颗。
第六章:胭脂藏锋
翌日卯时。
扫地尼姑们经过冷宫外墙。
净尘的竹帚扫过墙根新土,忽然挑起个胭脂盒。
鎏金盒盖雕着芍药,是宫妃才用得起的式样。
“净尘姐姐快扔了!”小尼姑惊呼,“晦气东西!”
她却用帕子包了胭脂盒。
转身刹那,秦朝阳的仪仗正从宫道经过。
帝王瞥见她帕角露出的芍药纹,忽然抬手停轿。
“呈上来。”
胭脂盒在帝王掌心转了个圈。
他指尖抠开夹层,抽出发黄的绢布时,净尘看清上面用血画的皇宫密道图。
一条暗线直通肖家旧府。
“昨夜陈九咽气前。”秦朝阳抖开绢布,“说了两个字:芍药。”
净尘的竹帚轻轻划过地面。
去年今日,肖若雪率军出征时,妹妹肖若兰曾追出十里,鬓边就戴着芍药绢花。
而肖若兰,如今是宫中兰贵妃。
“继续扫地。”帝王将绢布塞回她袖中,“朕今晚要见兰贵妃。”
仪仗远去后,小尼姑扯净尘袖子:“师姐你看地上!”
青砖缝里。
半朵干枯的芍药花正被她竹帚碾成粉末。
宫墙深处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像极了三年前,总追在将军府马车后唱民谣的少女嗓音。
第七章:锦帐夜香
兰贵妃寝殿暖香扑鼻。
秦朝阳踏入时,贵妃正对镜簪芍药,铜镜映出身后尼姑的身影——
净尘捧着香炉低头而立,灰袍似沾染夜露。
“陛下闻闻。”贵妃柔荑抚上帝王衣襟,“新调的帐中香。”
净尘点燃香炉的手微顿。
青烟缭绕间,秦朝阳忽然扣住贵妃手腕:“爱妃可知,芍药又名将离?”
贵妃鬓边金簪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