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姜源从房间探出头,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
“姐,好香啊。”
我笑了笑。
“马上就好。”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我爹娘看着那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猪肉炖土豆,还有白白胖胖的馒头,眼圈都红了。
我们一家人没有说话,埋头猛吃。
肉香顺着窗户缝飘了出去。飘进隔壁邻居的院子。也飘到村子的土路上。
隔壁的张婶子最先闻到。她家今天晚饭是稀得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
“当家的,你闻闻,啥味儿啊这么香?”
张婶子的男人吸了吸鼻子。
“是肉味儿!”
“好像是……姜老三家传过来的。”
张婶子不信。
“不可能!他家今天刚被断了口粮,哪来的肉吃?”
她还是忍不住走到院墙边,使劲嗅着。那股霸道的肉香味,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造反。
我们家吃得正香,院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我爹停下筷子,看向门口。
“谁啊?”
外面传来张婶子带着讨好的声音。
“三哥,在家呢?是我啊,你张嫂。”
我娘看向我。我给我娘夹了一块肉。
“没事,娘,吃你的。”
我起身开门。张婶子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她看到我们桌上的猪肉炖土豆时,眼睛瞪圆了。
“哎哟我的天!然然,你们家这是……发财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往里走。我堵在门口,没让她进来。
“张婶,有事吗?”
张婶子搓着手,脸上堆着笑。
“没啥大事,就是闻着你家这味儿太香了,过来看看。”
“你们这哪来的肉啊?村里可好久没分肉了。”
我面无表情。
“亲戚送的。”
张婶子不信,眼珠子还在我们家的饭桌上打转。
“亲戚?啥亲戚这么大方啊?”
“这肉炖的,可真香,比过年吃的都香。”
她咽了口口水。我面色平静。
“婶子要是没事,我就关门了,我们还要吃饭。”
张婶子的脸僵住。她没想到我这么不给面子。
“哎,然然,你看你这孩子……”
她话没说完,我就把门关上。门外传来她低声的咒骂。
“呸!有几个烂肉了不起啊!看你们能吃几天!”
我回到饭桌前,我爹担忧地看我。
“然然,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爹,我们家都被断口粮了,还怕得罪人吗?”我平静回答。
这一顿饭,我们家吃得心满意足。吃完饭,我把剩下的饭菜都收好,没有漏出一丝味儿。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顿顿有肉有白面。我娘和我弟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我爹的腰杆也挺直了些。
我们家飘出的饭菜香味,成了全村人的一种折磨。每天到了饭点,总有人在我们家附近晃悠,伸长脖子闻味儿。
白秀秀和沈浩也路过好几次。他们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村里的口粮本就不多,大部分人省着吃。
我们家这种吃法,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罪大恶极。
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开始在村里传开。
“姜家肯定是偷了集体的粮食!”
“不然就是去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浩在知青点公开说我不知廉耻,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