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酒顺着制服往下淌，黏腻的液体一直渗进皮肤。
我手里拿着抹布。
面前那块昂贵地毯上的污渍，还没有我身上的显眼。
头顶的水晶灯光芒刺眼。
就在那片光芒下，裴烬单膝跪地。
他握着柳瑟瑟的手，将一枚钻戒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周围掌声雷动。
柳瑟瑟的眼眶里有泪光。
她看着裴烬，声音甜腻。
“阿烬，谢谢你。”
说完，她的视线越过裴烬的肩膀，落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和炫耀。
裴烬站起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沓现金，走到我面前。
钱被丢在我脚边的水桶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弄干净，然后滚。”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温度。
我没有动。
也没有去看那沓钱。
我的目光穿过他，直直地看着他身后那个幸福得快要融化的女人。
十年了。
十年足够将一个人碾碎，再拼凑成另一个模样。
如今的裴烬，西装革履，眉眼冷峻。
早已不是那个会在篮球场上，将冰汽水贴在我脸上的少年。
而柳瑟瑟，穿着一身高定礼服，妆容精致。
也不再是那个会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喊着“禾禾”的跟屁虫。
他们成了天上的云。
而我，是地上的泥。
柳瑟瑟挽住裴烬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她看着我，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阿烬，你看她，怎么还在这里？”
“真晦气。”
“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弄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周围的宾客投来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兴味。
我依旧没有动。
我握着抹布的手，指节都捏紧了。
裴烬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柳瑟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漠然。
“钱不够？”
他再次伸手去摸西装内袋。
我终于抬起了头。
我的视线落在他那张英俊却陌生的脸上。
然后，又缓缓移到了柳瑟瑟身上。
她身上的礼服很美。
是时下最流行的“流光”款式，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灯光下波光粼粼。
她是全场的焦点。
她是天才设计师。
她是裴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
这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
我丢下抹布，水桶里的钱溅起几滴水花。
我朝着他们走过去。
保安想要上前阻拦。
裴烬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大概以为，我是要来纠缠，或是要来索取更多。
柳瑟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镇定取代。
她甚至还对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我在他们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柳瑟瑟，”我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面前的两个人听清，“你这件礼服的‘流光’设计理念，是十年前我画在笔记本最后一页的，你还记得吗？”
2
柳瑟瑟的脸一下就白了。
她看着我，眼神都变了。
宴会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她抓着裴烬的胳膊，指甲陷进昂贵的西装面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