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离婚协议书被狠狠摔在茶几上,纸页边缘撞在玻璃台面,发出刺耳的脆响。我刚进门脱下沾着雪粒的大衣,赵美兰就像只炸毛的斗鸡,双手叉腰堵在玄关,三角眼淬着冰碴子,直直射向我。
“苏晴,别给脸不要脸!”她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黑板,“这协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们家俊杰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赖着不走?”
我把围巾挂在衣架上,雪水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今天是冬至,外面飘着今年第一场雪,我在公司加班到十点,胃里空得发慌,只想赶紧喝口热汤,却没想撞进这样一场阵仗。
“妈,有话好好说。”我弯腰捡起那份协议,指尖触到纸页上“自愿净身出户”几个字,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协议是打印好的,甲方签字处已经有了周俊杰的名字,字迹龙飞凤舞,透着一股急于摆脱的决绝。
“好好说?”赵美兰冷笑一声,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结婚三年,你肚子一点动静没有,我们老周家可不能断了香火!俊杰说了,跟你离了,马上就能娶张老板的千金,人家陪嫁一套别墅,还能给俊杰的公司注资五百万——你呢?你能给我们家带来什么?”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扫描仪,最后停在我洗得发白的羽绒服上:“就你这穷酸样,一个月挣那几千块死工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我早让你滚了!”
我攥着协议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三年前我嫁给周俊杰时,他还是个在创业公司打杂的小职员,住的是城中村的单间,吃的是五块钱的盒饭。我把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拿出来,给他做启动资金,陪他跑业务跑断腿,熬夜改方案改到眼睛充血。现在公司刚有起色,他就忘了当初是谁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妈,我和俊杰的事,我们自己会谈。”我尽量让语气平静,“这协议我不能签。公司有我一半的股份,房子是婚后买的,贷款我也还了三年……”
“你的股份?你的房子?”赵美兰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苏晴你要点脸!那公司是俊杰没日没夜拼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点工资,连家里的水电费都不够付!还有这房子,首付是我跟他爸出的,你还好意思提?我告诉你,今天这婚必须离,你要是敢分家产,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丢工作,在这城市待不下去!”
这话像根毒刺,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在一家外企做行政,赵美兰一直以为我就是个普通文员,殊不知那公司是我名下产业的子公司,我挂个闲职,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周俊杰口中的“普通人的生活”。
“妈,你别逼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逼你怎么了?”赵美兰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签字滚蛋,别等俊杰回来跟你撕破脸!他现在有张小姐撑腰,你算个什么东西?”
正说着,门锁转动,周俊杰回来了。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那款,是迪奥的旷野,张老板的千金最喜欢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