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星岛外围,风暴稍歇。石莽瘫坐在噬矿晶屑堆积的浅坑中,剧烈喘息,暗金骨甲布满裂痕,寂灭蛮心跳动如困兽。陈烨简单处理自身在风暴中的擦伤,幽玄道痕之力流转,助石莽稳定狂暴气息。

“星图所示,‘无涯墟海’凶险异常,强行穿越恐有变故。”陈烨展开星图碎片,指向“死星岛”标记旁一行微小古篆:“星尘古驿·炼星遗阁”,“先在此处暂歇,恢复力量,探明前路。”

星尘古驿深藏于一片由巨大星兽肋骨交错形成的天然拱卫山谷内。山谷入口已被风暴掩埋大半,唯有陈烨道痕感知能辨其方位。破开碎石封印,一座由暗银色星辰金属与巨大骨骼构筑的奇异建筑呈现眼前——形如倒扣的巨碗,碗壁布满蜂窝状孔洞,表面流淌着黯淡的星纹。

阁内空旷寂静,尘埃厚积。中心是一座早已熄灭的巨大熔炉,炉壁铭刻着复杂星轨。四周散落着锈蚀的工具与碎裂的晶体板。但引人注目的,是墙面上用暗红色矿物颜料涂抹的简陋壁画与模糊不清的字迹。

壁画内容:

· 群星璀璨下,无数衣着朴素、手持奇异星芒工具的人影(星尘遗民)开采矿石、搬运巨骨。

· 一座宏伟的星门开启,光芒中有模糊巨舰轮廓(“启明号”?)。

· 画面突变:赤色雷霆撕裂长空,仙宫虚影降临,巨舰崩毁坠落!无数人影在雷火中化为灰烬。

· 最后画面:幸存者蜷缩于类似“炼星阁”的建筑内,仰望星空,刻下三个血字:“等风来…”

“圣族舰队…坠毁?仙庭所为?”石莽盯着壁画,眼中燃起火气。陈烨指尖抚过那斑驳字迹,劫眸深沉。星图、圣者、遗民、仙庭窃舰…这片废土的过往远比想象复杂。

嗡~!怀中黑晶剑鞘轻颤,指向熔炉后方一面不起眼的金属墙壁。陈烨道痕之力探入,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间尘封密室。室内没有宝物,唯有一座布设古朴的星辰聚灵阵核心,阵眼处悬浮着九枚黯淡的菱形星辉结晶,其内蕴藏的星煞之力虽稀薄却极为精纯温和,更带一丝…不屈的遗民意志!

“好东西!烨哥!”石莽眼睛一亮。

陈烨点头。此物非狂暴星煞,正是稳固境界所需。两人分坐阵眼两侧,引星辉入体。

陈烨: 幽玄道痕如饥渴海绵,将温和星辉尽数吞纳。道痕核心那点紫黑劫火徐徐燃烧,不断精炼星辉,融入己身。体表幽玄纹路如星河初绘,更添星尘点缀,初境道痕彻底稳固,掌控如臂使指。剑魄烙印与星龙虚影在火光中浮沉,隐隐吸收着结晶中那丝不屈意志,光芒温润一丝。

石莽: 寂灭蛮心贪婪吞噬星辉!温和能量抚平躁动,暗金骨甲裂痕飞速弥合,心脏搏动渐趋雄浑稳定。体表骨质愈发厚重,内里流淌的血色煞火多了一分深邃的星芒。他握拳,空气发出低沉爆鸣。淬骨劫巅峰彻底圆满,半步道种境壁垒清晰可感!

九枚结晶耗尽,化为齑粉。一股精纯的无主意念汇入两人识海——那是遗民最后的守护之愿,与壁画“等风来”呼应,虽未言语,却如星火烙印。

“风总会来。”陈烨起身,目光穿透阁顶,“但我们不能枯等。”

循着剑鞘对“星煞同源”的微弱感应,两人深入古驿遗迹。穿过堆满废弃星能熔炉零件的仓库,推开一扇沉重的星辰金属大门。

一座庞大的、半坍塌的地下星港呈现眼前!

拱顶高耸,由巨大兽骨与星辰合金交织支撑,不少地方已断裂。地面上布满龟裂与锈蚀的轨道痕迹,延伸向黑暗深处。港区内停靠着数十艘早已锈迹斑斑、形态奇特的飞船残骸——梭形、蝠形、螺旋骨艇…无一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港口中央一个直径近千丈的深坑!坑底散落着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依稀可辨巨舰轮廓。坑壁上,残留着恐怖的赤色雷霆灼痕与爆炸冲击纹!

“启明号”最终陨落之地!

空气异常凝滞。一种暗沉如墨、令人心神压抑的冰冷尘埃弥漫于此,附着在一切金属表面,加速其腐朽。这便是星图警示的“渊尘”!剑鞘在陈烨手中变得异常冰冷,传递着强烈的厌恶与警告。

“吼…”石莽喉咙发出不安的低吼,体内寂灭蛮心传来阵阵悸动,似乎被这尘中某种混乱意志干扰。陈烨劫眸幽光扫过,发现渊尘正缓慢地吞噬着散逸星能,更隐隐试图渗透石莽的骨甲!

“此地不可久留!”陈烨道痕之力勃发,撑开一片幽玄护罩隔绝尘埃,笼罩两人。石莽顿感压力一轻。

他们快速搜索有价值线索。在一艘相对完好的螺旋骨艇(“风语者级”侦查船)残骸中,陈烨找到一具被渊尘覆盖大半的白骨。白骨指骨死死扣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棱镜星图仪。

擦去渊尘,星图仪启动。光芒投影出一片更浩瀚的星垣图景!其中几点被特殊标注:

· 死星岛(当前) - 风暴眼(空间乱流)

· 无涯墟海核心区 - 巨大漩涡标记 【渊之囚笼】

· 墟海东极 - 亮起一个龙爪形状的岛屿标记 【圣骨墟岛】“钥匙所在”

· 星垣西陲 - 一颗暗淡星辰标记 “归墟灯塔…希望…”

更有一段断续日志随画面闪烁:

“…赤雷…锁链…仙宫…窃舰…渊力泄露……”

“…舰长命:分舰载‘净化火种’…突围…灯塔……”

“…净化火种库…坐标:骨艇…引擎室…密匣……”

陈烨与石莽对视一眼,立刻扑向骨艇引擎室!在一面刻满星纹的舱壁后,发现一个嵌入引擎核心的金属密匣!费尽力气打开匣盖——

匣内空空如也,只有匣底残留着一层浅金色的灰烬状晶体粉末,散发着微弱却极其温和的净化气息。

“火种…燃尽了…”陈烨捻起粉末,触感温凉,蕴含奇异的安抚之力,竟可暂时中和渊尘的侵蚀!石莽触碰,体内躁动的凶煞竟平息一分。珍贵无比!两人小心收集所有粉末,装入随身皮囊。

就在陈烨合上匣盖的瞬间!

轰隆!!!

整个地下星港剧烈震动!无数渊尘如活物般疯狂翻涌!

深渊方向(巨坑底部),浓稠如墨的渊尘猛地凝聚!化作一只模糊的、不断流淌着淤泥状黑暗、仿佛无数痛苦面孔挣扎其中的巨大眼球!冰冷、贪婪、混乱的意志瞬间锁定二人!

“窃火者……当……回归……渊尘……”

沙哑混乱的低语响彻意识!

渊尘之眼带来的威压远超星晶虫王!混乱意志如同亿万钢针直刺神魂!石莽怒吼,半步道种的气血压制到极限,骨甲嗡鸣!陈烨道痕之力疯狂输出维持护罩,幽玄光芒在黑暗中激烈闪烁,仿佛随时熄灭!

“妈的!跟它拼了!”石莽双目赤金,就要爆发。

“不可!”陈烨按住他,劫眸死死盯着那不断逼近的渊尘巨眼,“硬撼会引动地底更深层的渊力!走!”

他当机立断,抓起石莽肩膀!同时将怀中密匣中收集的大半金色粉末猛地洒向空中!

“净化火种·燃——!”

呼——!

柔和的金光瞬间爆发!如同黑暗中的黎明!金色光点弥漫开来,触及到狂涌的渊尘,如同春雪遇朝阳!滋滋声中,大片大片的渊尘被消融、净化!那只逼近的渊尘巨眼发出无声的哀嚎,眼球形态溃散大半!

趁此良机!陈烨道痕之力灌注脚下!

“道痕·星移!”

幽玄光芒包裹二人,身形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在骨艇另一侧数百丈外的港口入口!

渊尘受刺激更加狂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吞没金光!入口沉重的合金大门被剧烈冲击,摇摇欲坠!

“破门!”石莽咆哮,积蓄的半步道种巨力爆发!一拳轰向大门!同时陈烨劫炎剑鞘也刺向门枢!

轰——咔!

大门碎裂!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星港!身后,金光被无边的渊尘吞没,整座星港在剧烈的震动中加速崩塌,尘封的秘密与无尽的渊尘彻底埋葬。

返回炼星阁,劫后余生。陈烨看着手中仅剩一小半的金色粉末,又望向星图仪投影中那被标注为“归墟灯塔”的暗淡星辰。

“炼星、古驿、遗民、坠舰、火种、灯塔…‘风’或许不止一缕。”陈烨目光落在壁画最后的“等风来”三字,“但主动点燃火种,总比枯坐待毙强。”

石莽小心收起分装火种粉末的小囊,系在颈间。暖流驱散着深入骨髓的渊尘寒意,也让他眼中多了一分对力量的敬畏和对“灯塔”的渴望。

“下一步?”他问,声音沉稳不少。

陈烨指向星图仪投影中那片位于“死星岛”与“无涯墟海”之间、被标注为“风暴眼”的混沌区域。剑鞘再次传来感应,指引其核心一点稳定的幽光——星图上未曾标记的细节!

“横渡风暴眼,直插‘渊之囚笼’核心……风险太大。”陈烨指尖划过投影,“先取道此处‘风暴眼边缘’,那里有剑鞘标记的一处稳定区……或许能找到相对安全的航道,或通往‘圣骨墟岛’的近路。”

他回望星尘古驿幽暗的轮廓,劫眸中星火烙印微微闪烁。这座承载了太多血泪与守望的遗城,如同埋入心底的星火。他将那绘有“启明号”与“等风来”壁画的破碎金属板收好。

“走吧。带上这点星火。”

“让它…燃在破渊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