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咧开嘴,伸出脏兮兮的胳膊,朝着空气无声张开。
妈妈抱抱铮铮……
妈妈,铮铮会救你的……
3
再次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更惊讶的是,妈妈居然站在我床前。
我偷偷瞄她,像小时候那样眼神充满渴望,又因为昨晚的事带着一丝恐惧。
妈妈眼神复杂得看了我良久,突然递过来一瓶牛奶。
“医生说你严重营养不良,要好好补补。”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特意给你准备的,喝了它。”
我下意识想接,但旁边站着的霍昭突然伸手“帮”我扯被子,胳膊一撞,牛奶砸落在地。
“砰”得一声,玻璃杯溅成碎片,腥甜的奶香飘得满屋都是。
“哎呀,刚才手滑了,不好意思。”霍昭没什么诚意的道歉。
然后猛地把我从床上拽下来,地上的玻璃碎片深深扎进我膝盖,痛得我喉咙溢出嘶哑的惨叫。
“喝啊,你本来就是条野狗,狗就该在地上舔!”
妈妈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一丝怜惜,“从前你就是这么折磨我的。”
“怎么我现在做一样的事,你就受不了了?”
其实我很饿,饿到只是嗅着牛奶的气味就止不住流口水,但我不敢喝。
我知道自己有严重的牛奶过敏。
张大强不能生育,从路边把我抱来当个养老工具。
小时候他对我不上心,总忘记给我喂饭。
是妈妈不嫌弃我没人要没人管,偷偷煮米汤将我一口口喂大。
在那个地狱,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只可惜后来她被捆在后院,我又成了没人管的孤儿。
有次邻居奶奶见我饿得一直哭,心软给了我半瓶牛奶。
我小心分给妈妈大半,自己只留了瓶底。
但就那两口,我就喘不上气浑身长满红疹差点死掉。
妈妈也过敏得差点烂了脸。
我拼命摇着头,手脚并用往后退。
妈妈却被彻底激怒,红着眼上前,摁住我的头压在那滩混着玻璃渣的奶渍上。
见我紧闭着嘴挣扎,她又捡起剩的半杯牛奶,不顾玻璃残渣划伤我的嘴唇,硬生生往我嘴里灌!
“喝!你不是最喜欢灌我牛奶了吗,不是宁愿挨打偷钱也要看我过敏出丑吗,你为什么不喝!”
腥甜的奶液混着铁锈的血腥气滑进喉咙,呛得我喘不上气。
一只手突然拦住了妈妈,温柔得把她哄了出去。
霍枭用脚踹住我拼命咳嗽的胸口,好像要把我的心踩碎。
“这些都是你欠圆圆的!”
“你以前怎么对她,她现在就怎么对你。”
“要怪,就怪你骨子里流着张大强的血,天生就是个恶种!”
“呃……啊……”
我拼了命仰起头,想用眼神告诉他不是那样的,我做那些真的是为了救妈妈。
而且我不是恶种,我不是张大强亲生的!
但剧烈的过敏反应让我的喉咙肿胀,连气音都发不出,脸色通红又发不出声音的样子更像个怪物。
霍枭显然没兴趣研究一个小哑巴的肢体语言,厌恶得瞥了我一眼,他转身走了。
第二天,霍昭发现了我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张我一直贴身藏着的,已经泛黄的白纸,画着一副妈妈拥抱小娃娃的简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