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城北近郊,荒凉得如同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废弃的工厂如同巨大的钢铁坟冢,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剪影。锈蚀的铁轨蜿蜒没入荒草丛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混合的陈旧气息。

老K安排的据点,就坐落在这一片荒凉的边缘。那是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小楼,外墙灰扑扑的,不少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或铁皮潦草地钉着。小楼旁边是一个同样破败的、铁门紧锁的仓库。周围视野开阔,只有几棵枯死的老树在风中摇曳,确实如老K所说,隐蔽性极佳。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着驶来,停在小楼门口。林默率先下车,警惕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过四周,强化后的感官和刚刚觉醒的念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方圆近百米的范围。确认没有埋伏和异常能量波动后,他才示意车上的人下来。

叶清雪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林雨下车。林雨依旧昏睡着,小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白脆弱。随后,苏小雅也怯生生地下了车,她裹着一件林默临时给她买的厚外套,脸色依旧不太好,眼神紧张地打量着这荒凉陌生的环境。

“就是这里?”叶清雪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破败的小楼,眉头微蹙,显然对环境的恶劣程度不太满意。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林默吸引,更确切地说,是被他身体周围那种若有若无、仿佛扰动着空气的奇异力场所吸引。她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勘探者。

“里面简单收拾过,能住人。仓库暂时用不上。”林默言简意赅,他走到轮椅旁,小心翼翼地将林雨抱起来。入手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中一痛。他抱着妹妹,率先走向小楼。

楼内比外面好一些。一楼是空旷的大厅,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器零件和蒙尘的家具。二楼被分割成几个房间,老K确实派人简单收拾过,灰尘少了些,几张行军床和简易桌椅摆放着,甚至还通了水电,角落里堆着一些生活物资。

林默将林雨安置在二楼最里间、相对干净的一个房间床上。苏小雅默默地跟了进来,主动去整理带来的简单行李和药物。

叶清雪则带着她的两名保镖,如同巡视领地般,快速检查了整个小楼的结构和空间。她指着二楼最大的一个房间,对保镖命令道:“把这间清理出来。设备和仪器半小时内送到。”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保镖立刻行动起来。叶清雪则走到林默身边,目光如同探照灯:“你的状态很不稳定。精神波动异常活跃,体表有微弱但持续的能量逸散。告诉我,在翠竹苑,你到底动用了什么力量?具体表现形式?能量消耗模式?对身体的负荷如何?”她语速极快,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林默看着叶清雪那双燃烧着冰焰般的眸子,知道瞒不过去了,也无需再瞒。他需要她的治疗技术救妹妹,而自己这身力量,或许也能成为筹码。

“是一种……意念操控的力量。”林默斟酌着词句,尽量用叶清雪能理解的方式描述,“可以隔空移动物体,形成屏障防御,或者……加速物体攻击。消耗的是精神力,使用过度会头痛、眩晕,甚至虚脱。”

“意念操控?念动力?”叶清雪眼中精光大盛,立刻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飞快记录,“能量属性?作用范围?精度?能否影响微观粒子?能否作用于自身细胞?”她的问题越来越专业,越来越深入。

林默被问得有些头疼,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目光锁定桌上一个空水杯。

嗡!

在叶清雪和旁边苏小雅惊讶的目光中,那个水杯无声地悬浮起来,稳稳地飘到了林默手中。

“大概就是这样。范围……现在能感知和控制二十米左右吧。精度……还比较粗糙。”林默放下水杯,感觉太阳穴微微发胀。初次觉醒后的精神力运用还很生涩。

叶清雪死死盯着那个水杯,又看看林默,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她快步走到林默面前,几乎贴到他身上,拿起一个便携式的生物扫描仪对准他的头部和手臂。

“不可思议……脑电波活动强度远超常人百倍!特定区域的神经元放电模式前所未见!手臂肌肉在刚才施力时并未有明显收缩,力量传递路径完全不符合生物力学……”她喃喃自语,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这不仅仅是超能力!这是生命形态的进化方向!是解开基因枷锁的钥匙!”

她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默:“我需要你的配合!更深入的配合!脑部扫描、神经反射测试、能量场测绘!还有……”她的目光转向旁边正紧张看着他们的苏小雅,以及她胸前的项链,“她身上的能量源!和你力量的同源性极高!我怀疑……”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带着穿透性的高频震颤,毫无征兆地扫过整栋小楼!

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耳膜和大脑!

“呃!”林默闷哼一声,瞬间感觉精神力一阵剧烈波动,念力感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变得紊乱!叶清雪手中的扫描仪屏幕瞬间爆出大片雪花!苏小雅更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脉冲!】

【警告!未知高威胁目标接近!能量强度:极高!危险等级:致命!】

系统的警报声在林默脑海中尖锐响起!

“敌袭!!”林默瞳孔骤然收缩,怒吼出声!他瞬间将叶清雪和苏小雅护在身后,强大的念力屏障瞬间张开,将整个房间笼罩!同时精神力如同潮水般向外狂涌,试图锁定干扰源!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楼下传来!小楼厚重的铁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扭曲变形,向内爆裂开来!木屑和铁片四射!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魁梧得如同人形暴熊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皮质风衣,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的、造型狰狞的金属獠牙面具。面具的眼孔位置,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他手中没有持枪,而是拖着一把巨大的、布满锯齿和倒刺的黑色砍刀!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水泥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混合着血腥、暴戾和疯狂的精神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比之前蝰蛇的杀意强大了何止十倍!苏小雅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几乎窒息!连叶清雪的脸色都瞬间变得苍白,呼吸急促!

“嘿嘿嘿……”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面具下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找到你们了……小虫子们……‘蝰蛇’那个废物,居然被你们伤到了……真是丢组织的脸……”

他的猩红目光扫过二楼走廊,瞬间锁定了林默所在的房间门口!

“那个能挡子弹的小子……还有那个带着‘钥匙’的女孩……”他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兴奋,“‘血獠’大爷我……来收你们的命了!”

话音未落!

血獠猛地抬起那只没握刀的手,五指张开,对准二楼林默他们的房间!

嗡——!!!

又是一道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无形精神冲击波,如同重锤般狠狠轰击在林默张开的念力屏障上!

轰!!!

林默如遭重击!身体剧震!喉咙一甜!他强行撑起的念力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波动起来,仿佛随时会破碎!巨大的压力让他脚下的地板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噗!”身后的苏小雅承受不住这恐怖的精神余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灰败!叶清雪也闷哼一声,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好强!这个自称“血獠”的杀手,比蝰蛇强大太多了!他的精神冲击,竟然能撼动自己刚刚觉醒的念力屏障!

“林默!”叶清雪强忍着精神上的剧痛和眩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精神冲击有高频共振特性!你的屏障频率被锁定了!快改变能量结构!用不规则震荡!”

叶清雪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顶!林默瞬间明悟!他不再硬抗,而是意念急转,强行改变念力屏障的能量波动频率,使其变得混乱而无序!

嗡!轰!

血獠的第二道精神冲击再次撞在屏障上!这一次,混乱的屏障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虽然依旧剧烈震荡,但大部分冲击力被分散卸开!林默的压力骤减!

“哦?有点意思!”血獠面具下的猩红眼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浓烈的兴奋和残忍,“那就……再试试这个!”

他猛地将手中的巨大砍刀往地上一插!双手合十于胸前!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仿佛蕴含着无数冤魂嘶吼的精神力量,在他身上疯狂凝聚!整栋小楼似乎都在这股力量下微微颤抖!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不好!”林默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自己的念力屏障,恐怕挡不住!

生死关头!林默眼中冰蓝光芒暴涨!他不再被动防御!新生的念力被他催动到极致!意念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抓住房间内废弃的金属床架,狠狠撕扯下来一大截扭曲的钢管!

给我——去死!!!

随着林默心中一声怒吼,那截沉重的钢管在念力的疯狂加速下,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带着凄厉的尖啸,朝着楼下正在蓄力的血獠,暴射而去!

念力觉醒后的第一场生死搏杀,在这荒凉的据点,轰然爆发!血獠的恐怖实力,让刚刚掌握力量的林默,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