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川江出轨了,毫无悬念,眼睛已经坐实。”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儿子生日这般特殊的日子里,那个声称外地出差的丈夫,竟然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同城的另一个小区。

所有积压在心底的失望、委屈与愤怒,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在这一刻毫无保留、汹涌澎湃地喷发而出,将她最后的一丝理智与坚强彻底冲垮,让她整个人陷入无尽的崩溃深渊。

她攥着手机的指尖已泛起青白,犹豫良久终于按下拨号键。等待音在寂静中跳动,第三声还未结束,听筒里骤然传来清脆女声:"喂,王川江在做饭,我是他老婆,你找他什么事。"

"你... 是他老婆?" 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对方很聪明,简单的几句话交代了几件事。

"对啊。" 对方答得干脆利落。

"谁啊?" 那道熟悉的声线突然插入,尾音还带着厨房油锅的刺啦声。

"没事,骚扰电话而已,老公我想要了。" 女声陡然变得娇软,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刚刚不是才做过吗?怎么喂不饱。"

"我不管,别做饭了,做我。" 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紧接着是含混的轻笑。那些被刻意外放的声音像滚烫的油滴,灼烧着耳膜。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人去年旅行的合照,终于明白他曾经醉酒时脱口而出那句 "我只是你没兴趣,对别人还是有兴趣的",从来都不是玩笑。

她匆匆挂掉电话,明明出轨的是他,可害怕的却是她,她何错之有,不过是觉得羞耻而已。

仰头望着夜空,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呵呵,做饭、老婆...”

一个平时在家碗都不洗的人化身成了别人家的好厨子,另一个明明就能看到通讯录的备注是老婆的女人,却当着她的面宣称自己是他老婆,两个人还直播做那事。

手里打包的剩菜剩饭俨然成了笑话,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像个无根的浮萍,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出了小区。

手机在掌心被攥得发烫,通讯录里父亲和闺蜜的号码近在咫尺,她却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喉间堵着团酸涩的棉花,每一次吞咽都扯动着心脏的钝痛。

她害怕听到父亲叹息里的失望,恐惧看到闺蜜眼中转瞬即逝的怜悯,更不敢直面自己脆弱无助的模样。

最终只是锁屏将手机丢进包里,任由难堪与痛苦在胸腔里无声撕扯。

“四十岁了,该换个男人了。”

或许每个中年女人都有过这样的幻想。想看些刺激的,却不知道网址,想找一只鸭子,却不知道鸭店在哪儿。

她开始懊悔平时对什么都不来电,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想乱来都没处宣泄。

不知不觉,路过一家叫“暮色”酒吧门口。霓虹灯闪烁着绚烂的色彩,相互交织、变幻无穷,好看极了。

“暮色,好名字,应该有那种吧,” 她脸上带着一抹倔强与赌气,“王川江,就允许你找?我也找!我还要找个弟弟气死你。” 说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晃进了酒吧。

一进酒吧,喧嚣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苏百合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可凭着一股倔强,她决定用宿醉来对抗这种不确定性。

舞池之中,一群染着红毛、黄毛的年轻人肆意地扭动着身体,像是被施了疯狂的咒语,群魔乱舞般沉浸在狂热的节奏里。

平日里,她连路过这类人都要皱眉加快脚步,还曾指着电视里留长发的男明星对王多乐说 "这像什么样子",扬言要是他敢这样打扮,定要拽着他去剃个寸头。

可现在,她多希望其中某个不羁的身影能突然转身,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要跟我走吗",好让她能借着这份冲动,逃离此刻窒息的生活。

卡座里,几个年轻人正喝酒闲聊,有人眼尖,瞥见了新面孔,不禁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卧槽,牛皮,来了个少妇。” 那语气里,有惊讶,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戏谑。

这时,一个人皱了皱眉,出声呵斥了他们的玩笑,他隐匿在人群深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可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自始至终牢牢地黏在苏百合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难以言说的好奇。

“姐姐,你有预定吗?” 旁边有人试探着搭讪,苏百合仿若未闻,眼神有些迷离,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姐姐,请你喝一杯。” 又有人端着酒杯,满脸殷勤地凑上前。

来了个搭讪的,正合她意,苏百合看也不看,抓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她也丝毫没有顾虑。

那人在远处想要拦住,也没来得及,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女人她想干嘛...

也不知是不是喝的太猛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麦克风前,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她却仿若未觉,站稳后,大声喊道:“给我来一首‘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那声音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沙哑,却透着股子不容拒绝的劲儿。

吉他手涛子本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拨弄着琴弦,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小世界里,听到这话,不禁悻悻然停下动作,看了看有些微醺的苏百合,撇了撇嘴,心想着:这怕不是把酒吧当成 KTV 了,还点起歌来了,哪有这规矩。

他环顾四周,提高音量,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这是谁家的,喝大了,赶紧认领下。” 话语间,眼神里满是嫌弃。

就在这时,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昏暗灯光下,看不清面容,只听见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她点了你就唱,算你加班提成。”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周围人都为之一震。

“可是野哥,这歌我还真不会。” 涛子面露难色,小声嘟囔着。

“笨,C 调,变调夹不夹都行,起开。” 那人边说边抓起一旁的吉他,手法娴熟地调好弦,手指轻轻拨动,悠扬的伴奏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