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女仵作,祖祖辈辈都是贱民。
十六岁这天,一辆马车停在甜水巷口,
来人告诉我,我是当今圣上流落民间的唯一亲骨肉。
进宫的那天我才知道,王朝早已准备了四个接班人,
我将在他们中选择一位成为我的夫婿,成为大夏新的主人。
我一眼就相中了陆怀明,过往年岁里,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头骨。
可惜他避我如蛇蝎。旁人艳羡他能够继承大统,他却满眼厌恶:“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他们将我锁进停尸房,大肆嘲笑我的过往,
又找到甜水巷,用马鞭将我昔日的亲人朋友抽的皮开肉绽,
他揽着丞相之女居高临下看着我:“我当然会娶你,但贱民永远都是贱民。”
后来金銮殿上,父皇问我决定选谁,在陆怀明的目光下我跪倒在地,
“请父皇,传位于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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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贱民,当真是陛下的女儿?”
“若不是她,漱玉才该是大夏最尊贵的女人。”
“是啊,我们说好了不管谁能继承大统,都要迎娶漱玉为后的。”
我被锁在停尸房内,清晰地听见外面的谈话,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父皇为我准备的几位“皇夫”。
七嘴八舌中,我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不是仵作吗?也就配和尸体待在一起,走吧,要开席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曾经以为,陆怀明和那些权贵是不一样的。
我入宫的那天,粗布衣角还沾着一些鲜红的血迹,头发胡乱抓作一团,
一路上我坐在宝石香车里,浑身僵硬,生怕自己弄脏了香香的软垫,
负责带我进宫的那位太监将我仍在大殿外就匆匆进去禀告,
无数个探寻的目光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无从遁逃,
陆怀明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祇,他温柔地递过一方洁白的手帕,为我擦去指缝里的血,
他宽厚的背恰巧遮住了那日毒辣的阳光。
后来我才知道,那方帕子是上好的苏绣,小小一块,就是普通人家半年的用度。
作为仵作家的女儿,在旁人家的孩子还在玩泥巴和木头时,
我已经能熟练地数出人身上的每一块骨骼,
过往的十六年里,我从未见过如陆怀明一般漂亮的头骨,
他又是在这深宫中第一个给予我友善和体贴的人,
十六岁的少女喜欢上这样的人,太正常不过。
以至于滴血认亲后,我的身份得以证实,我面见那个血缘上的父亲时,
他温和地为我介绍了四个人,
他们本是王朝培养的青年才俊,
等到父皇百年之后,从中选择一位,成为王朝的接班人。
而如今,父皇找到了他唯一的亲骨肉,
王朝的继承者便要世世代代流淌着我们的骨血,
所以我选择谁做我的夫君,谁便会是新的王。
我对上陆怀明惊讶地双眸,羞涩地低下了头,
金銮殿上的父皇哈哈大笑,
“怀明,朕的女儿果然好眼光”
我看见陆怀明身体僵硬,脸色铁青,
当时我还不懂,
如今确实明白了,
有些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
或许会对世人彰显他们的慈悲,
但永远不会真正与泥土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