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大才女，郝明吗？”
他故意拔高了音量，成功让整个包厢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毕业后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油腻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力道不大，那股子轻蔑却重得让人窒息。
“看看你这身行头，还真是老样子啊，不愧是当年班里最‘佛系’的。”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扫荡，像是在评估一件廉价商品的价值。
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看戏的幸灾乐祸。
曾经的班花王丽，此刻正紧紧挨着张强，她穿着性感的吊带裙，妆容精致，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辨。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笑，挽住张强的胳膊，应和道：“张强你别这么说，郝明这是不忘初心呢。”
这话听着像是在打圆场，可那语气里的优越感，却比张强的嘲讽更刺人。
张强被她捧得更加得意，仿佛怕在座的各位听不见，音量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听说郝明你还在搞那些不着边际的‘小项目’？哎，不是我说你，女人嘛，还是得找个好人家嫁了。”
他话锋一转，故意做出惋惜的样子，“哦对了，我听说……你跟陈俊那事儿……吹了？”
一瞬间，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陈俊从大学就在一起，是公认的金童玉女。
张强这是要把我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心中的平静湖面，终于被他投下的一颗石子砸出了微澜。
但我没有如他所愿地崩溃或愤怒。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反问他：“是啊，吹了。不过，你混得这么好，有什么可替我着急的？”
我的平静，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精心准备的羞辱失去了着力点。
张强的脸色瞬间涨红，像是被我的反应激怒了。
“我替你着急？郝明，你搞清楚状况！我，张强，现在是上市公司的副总，年薪九十万！”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副总生涯，他名下的豪宅豪车，他最近又谈成了多大的单子。
那副嘴脸，仿佛一个刚中了彩票就急于向全世界宣告的暴发户。
周围几个同学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哇，九十万啊，张强太牛了！”
“是啊，我们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
有人附和着张强，有人则向我投来更加浓重的同情目光，仿佛我是一个已经被社会淘汰的可怜虫。
我的挚友李明悄悄走到我身边，用身体挡住一部分不怀好意的视线，低声问我：“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担忧。
我对他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随即，我举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茶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冲淡了心头那一丝不快。
我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包厢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议论，他们的站队……
这一切，都像一场早已被我预料到的、乏味的表演。
而我，只是一个冷漠的观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