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她接过茶盏,轻啜一口,“今日是谢太傅忌辰,你可曾祭拜?”
谢清辞怔住。自打入宫,他早已不敢奢望能祭奠亲人。宫中规矩森严,罪臣之后更无此资格。
“奴才...不敢。”
萧璟放下茶盏,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是纸钱香烛,后院的梅林僻静,你去吧。”
谢清辞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怎么,怕本宫设局害你?”萧璟挑眉。
“奴才不敢。”谢清辞叩首,“谢殿下恩典。”
他接过包裹,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入宫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施以善意,尽管这善意来自最不可能的人。
梅林深处,谢清辞点燃香烛,跪在雪地上。纸钱在火盆中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亲人的面容,喉头哽咽,却强忍着不肯落泪。
父亲说过,谢家男儿,宁可流血不流泪。
“谢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可甘心?”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谢清辞猛然回头,见萧璟披着白狐大氅,立于梅树下,神色难辨。
他慌忙起身:“殿下。”
萧璟走近,目光落在燃烧的纸钱上:“今日早朝,又有人弹劾谢太傅结党营私,请求彻查谢家余党。”
谢清辞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可知是谁?”萧璟问。
“奴才不知。”
“是你的未来岳父,兵部尚书赵怀远。”萧璟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谢清辞耳边。
赵怀远与父亲是多年至交,谢家被抄家前,赵家还曾前来商议他与赵小姐的婚事。怎会...
“不敢相信?”萧璟轻笑,“这朝堂之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谢家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赵怀远。他不仅接手了你父亲的势力,还能名正言顺地毁掉婚约,将女儿送进宫当贵妃。”
谢清辞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原来所谓的世交之情,不过是利益往来;所谓的婚约,不过是政治筹码。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声音沙哑。
萧璟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动作出人意料地轻柔:“因为本宫要你明白,这深宫之中,你能信任的只有本宫。”
她的指尖冰凉,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寒意。谢清辞抬眼,对上她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殿下为何要帮奴才?”
“本宫说过,谢太傅于我有恩。”萧璟收回手,转身望向茫茫雪夜,“再者,本宫需要一个可靠的人。”
“奴才一无所有,能为您做什么?”
萧璟回头,唇角微扬:“你有谢家的风骨,有满腹的才华,还有...”她顿了顿,“一副令人怜惜的容貌。”
谢清辞面色一白:“殿下是要奴才...”
“放心,本宫还不屑于用美人计。”萧璟打断他,“本宫看中的是你的才智。从明日起,你不必再做这些杂役,留在书房帮本宫整理奏折。”
这是机会,也是试探。谢清辞清楚,一旦踏入朝政漩涡,就再难抽身。但他已无选择。
“奴才遵命。”
萧璟满意地点头,自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你的东西吧?那日抄家时掉落的,本宫替你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