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忽然觉得，她和我爸，才是一类人。
自私到了极致，用“爱情”和“深情”做幌子，心安理得地吸食着我妈的血肉，来滋养他们那段见不得光的所谓“感情”。
05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我快要发疯。
我妈的沉默像一层厚厚的冰，冻结了整个屋子。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和空洞的眼神，心如刀割。
我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爸又找借口在书房加班，不回卧室。
我走进我妈的房间，她正坐在窗边发呆。
我再也忍不住了，积压了多日的愤怒和心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妈！你到底要这样忍到什么时候？你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看着他们继续在你面前演戏，直到你死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缓缓地转过头看我。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一潭死水，终于起了波澜。
下一秒，那泪水决堤而出。
她捂着脸，发出了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里，有无尽的委屈，不甘，痛苦和绝望。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我妈如此崩溃。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
我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她的身体那么瘦，那么单薄，在我怀里不住地颤抖。
“妈……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喊……”
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砸在她的背上。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声音沙哑，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靠在我怀里，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然然，妈妈……早就知道了。”
我浑身一僵。
“从我们结婚后不久，我就察觉到了。”
她说，新婚燕尔，李强却总是会对着一些旧东西出神，会莫名其妙地叹气。
后来，陈雪出现了。
她顶着“李强大学同学”和“王慧新朋友”的头衔，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演得太好了，或者说，是我自己，选择了相信。”
我妈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有魅力，不够懂李强，所以他才会对那个“白月光”念念不忘。
于是，她开始加倍地对李强好，加倍地对陈雪好。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做得足够好，足够大度，就能感化他们，就能让李强彻底收心，让陈雪知难而退。
她甚至想，把陈雪当成亲妹妹，给她介绍对象，让她拥有自己的幸福，这样，她就能彻底退出他们的生活了。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我想过离婚，然然，无数次。”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可是，我看着你那么小，那么可爱，我舍不得，我不想让你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
“为了你，为了这个所谓的‘完整的家’，我选择了忍，选择了骗自己。”
我抱着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恨我爸的自私和懦弱，恨陈雪的无耻和心机，更恨我自己的后知后觉。
我让她一个人，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痛苦里，煎熬了二十多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擦干眼泪，走到那个五斗柜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