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第一次,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彻骨的恨意。
这不是我的家人。
这是两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04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们谁也不和谁说话,一张餐桌上吃饭,安静得像在举行一场葬礼。
这种冷战,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夜里,我开始做噩梦。
反反复复,都是同一个场景。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我躺在床上,一条腿被高高吊起,打着厚厚的石膏。
腿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梦里总是有争吵声,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只能隐约分辨出是我父母的声音。
我总是在半夜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对于童年的记忆,我有很多模糊不清的碎片。
我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某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刘芬。
“妈,我小时候是不是出过车祸?”
刘芬正在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她含糊其辞。
“就是你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腿摔骨折了,小伤,早好了。”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我心里的疑云就越大。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在医院住了很久?”
“小孩子家家记错了。快吃饭,一会上班要迟到了。”
她不再看我,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的掩饰,让我更加怀疑。
我突然想起了那张十万的欠条。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张欠条,好像就是在我“出院”后不久,他们写给我的。
当时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这笔钱是做生意跟亲戚借的,先以我的名义打个欠条,以后连本带利还给我,就当是给我存的嫁妆。
因为我当时年纪小,所以借款人写了他们的名字。
这个说法漏洞百出,可年幼的我却信了。
现在想来,这笔钱的真实来源,恐怕另有隐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
我需要找个人求证。
一个知道当年的事,又唯一有可能对我说真话的人。
远在老家的姑姑,林国莲。
她是爸爸的堂妹,我们家唯一的远房亲戚,关系一直很淡。
但我记得,我住院那段时间,她好像来看过我几次。
我找了个借口,躲进房间,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晚晚啊,怎么想起来给姑姑打电话了?”
姑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姑姑,我想问您一件事。我小时候,是不是出过很严重的车祸?”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晚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姑姑的声音变得很犹豫。
“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
“姑姑,求您了,告诉我实话。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