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血红,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们要挖那东西……挖出来,全村都活不了!”
“什么东西?你又在说那些老掉牙的迷信传说了!”
老栓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和不耐烦,他觉得我老糊涂了,又在胡言乱语。
“没人会信的,你安生点吧。”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孤独。
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将我淹没。
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不明白我背负着什么。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我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哽咽。
“老栓,你忘了我奶奶临死前说的话了吗?她说,镇物动,天地崩,活人死,死人疯……那是真的!每个字都是用血泪写的!”
我重复着家族的古训,那不是传说,是刻在血脉里的警告。
老栓被我语气里的决绝和那份从未见过的极致恐惧震慑住了。
他脸上的不耐烦褪去,换上了一丝迟疑和不安。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他还是不信。
但我没时间再解释了。
我擦干眼泪,内心的恐惧被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压了下去。
我是这个村子,这片土地,唯一的清醒者。
我必须守护这个秘密,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眼神冷了下来,从绝望的边缘,硬生生把自己拉了回来。
这场灾难,已经开始了。
02
我没再看老栓一眼,转身就冲进里屋。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胡乱地塞进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
老栓跟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我疯了一样的举动,欲言又止。
他眼中的困惑和担忧,此刻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翠花,你冷静点,天都快黑了,我们能去哪?”
我没理他,把箱子锁好,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的手很粗糙,也很温暖,但此刻我感觉不到任何慰安。
“跟着我走就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的声音又冷又硬。
夜色像墨汁一样迅速浸染了整个村庄,几点昏黄的灯火在远处摇曳,像鬼火。
我们借着稀薄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口摸去。
只要出了村,躲进山里,总有办法。
然而,还没靠近村口那棵老槐树,我就停下了脚步,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村口,竟然亮着几盏刺眼的煤油灯,几条人影晃来晃去。
村长王富贵,正带着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用几条长凳和木板,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卡口。
他们拦住了所有通往村外的路。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们动作好快。
老栓也看到了,他疑惑地小声问我:“村长这是干啥?村里出事了?”
我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王富贵那张在灯火下忽明忽暗的脸。
他看见了我们,脸上堆起虚伪的笑,主动迎了上来。
“哎呀,是翠花婶子和栓叔啊,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
他的语气客气,但那双滴溜溜转的三角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精光。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恐惧,冷冷地开口:“我们想出村办点事。”
王富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搓着手,挡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