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职手册与304的敲门声
林翠兰捏着那张泛黄的“员工入职单”，站在“雾隐公寓”门口时，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公寓藏在城市最偏的老巷里，墙皮剥落得像老人的皮肤，每层楼的走廊灯都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水渍像一张张哭丧的脸。她手里的手册封皮写着《雾隐公寓宿管守则》，第一页就透着股邪乎劲儿：“1. 每晚23:00后，必须锁死公寓大门，无论听到谁喊‘开门’，都要假装没听见——尤其是304室的。”
林翠兰今年四十五岁，刚从倒闭的纺织厂下岗，儿子要交大学学费，老伴卧病在床，这“月薪八千，包吃住”的宿管工作，就算再诡异她也得接。
晚上十点五十，她照着手册锁好大门，刚坐在值班室里喝口热水，走廊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是别人敲门，是304室的门，自己在敲自己。
手册第二条跳进脑海：“2. 若听到304室门响，严禁靠近，更不准去查看。”
林翠兰攥紧了手里的搪瓷杯，杯壁被她捏得发烫。那敲门声越来越急，像有人在门后用指甲刮，“吱呀——咚——”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她强迫自己低头擦桌子，可眼睛却忍不住往值班室的小窗户瞟——304室的门缝里，竟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走廊地板，慢慢流到了值班室门口。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黑瞳，只有一片浑浊的白。“阿姨，”女孩的声音飘乎乎的，“304室的灯坏了，你能帮我修修吗？”
林翠兰的心脏差点跳出来——手册第三条写得明明白白：“3. 若遇到穿高中校服的女孩求助，无论她说什么，都要回答‘明天再说’，且不能看她的眼睛。”
她死死盯着女孩的鞋子，硬着头皮说：“明天再说，阿姨现在没空。”
女孩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嘴角咧到了耳根：“可是，304室的灯，一直是亮着的呀。”
说完，女孩转身飘走了，飘到304室门口时，竟直接穿过了那扇门，消失在了里面。而那暗红色的液体，也跟着缩回了304室，走廊瞬间恢复了干净。
林翠兰瘫坐在椅子上，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她哆哆嗦嗦地翻开手册，最后一页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像是上一任宿管留下的：“别信手册上的所有话，但也别全不信——304室的‘东西’，怕热汤。”
第二天早上换班时，上一任宿管是个干瘦的老头，他拍了拍林翠兰的肩膀：“丫头，能熬过第一晚，算你命大。记住，这公寓里的‘住户’，比你想的要多。”
林翠兰点了点头，心里却犯了嘀咕：这宿管工作，哪是管住户，分明是在跟“东西”打交道。可一想到儿子的学费，她又咬了咬牙——不就是些诡事儿吗？她一个当妈的，什么苦没吃过，还怕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
晚上值班时，林翠兰特意煮了一大锅热汤，装在保温桶里放在手边。果然，凌晨一点，304室的门又开始敲了，那个穿校服的女孩也再次出现，依旧是那套说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