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应声。
这世上很多事,在不懂的人看来是神机妙算,在我看来,不过是顺着既定的纹路,读出写在上面的字而已。
那辆黑色的宾利,还停在原地。
车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先下了车。他快步走到后门,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到一旁。
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很高,大概一米八五以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和压迫感。
只是,这股气场被他周身缭绕的黑气给破坏了。
我眯了眯眼。
这人身上的黑气,比刚才那个黄毛浓重了百倍不止。那不是普通的霉运,而是事业、气运、乃至性命都被某种东西死死缠住的败相。
黑气凝而不散,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盘踞在他的天庭和命宫。
他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自身命格够硬,是罕见的潜龙格。
但龙困浅滩,再硬的命格,也经不起这么耗。
他穿过人群,径直朝我的小摊走来。
他的助理跟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和劝阻的表情。
“傅总,这地方……”助理小声说。
被称作“傅总”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他一直走到我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他的影子很高大,把我整个小摊都罩住了。
他没有像黄毛那样咋咋呼呼,也没有居高临下地审视,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和我的摊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我面前那块写着“算个命”的纸板上。
“什么都能算?”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각的沙哑。
我点点头,继续玩我的斗地主。
“我算我自己。”他说。
我眼皮都没抬:“可以。”
“怎么算?”
“先给钱,后算命。”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很淡,转瞬即逝。
“多少钱?”
我终于打完了最后一张牌,退出了游戏。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被黑气笼罩的脸。
“你的命,有点贵。”
4
傅承州看着我,没说话,像是在评估我这句话里的分量。
他的助理,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我们傅总日理万机,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他的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客气,和一丝掩饰不住的轻视。
傅承州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你开个价。”他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平静地伸出一个巴掌,然后又比了三个手指。
“八十八万。”
空气仿佛凝固了。
助理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看我的眼神,从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看一个狮子大开口的疯子。
就连傅承州自己,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八十八万。
在云京市,可以买一辆不错的车。对于普通家庭,是一笔不小的存款。
对于他这种人,或许不算什么。但从我这样一个坐在马扎上,守着一个破烂摊子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荒诞。
“你觉得,我值这个价。”他问,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你的命,值这个价。”我纠正他,“你公司上下几千人的饭碗,也值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