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摸着布料,漫不经心。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要见到他的诚意,不然我不信。」
侍女劝不动我,只好走了。
我搁下嫁衣起身。
去自然去,但我可没说过,会让他见到我。
雨水铺天盖地倾泻而下,雨点打脸冰凉一片。
这么大的雨,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当年姜黎尚且弱小,手头缺人,皇帝交给他的任务无法完成。
他朝我诉苦,可怜巴巴说他的不易,我心疼他,自告奋勇揽了差事。
很多个雨天我为他东奔西走,雨水浇在身上,衣服湿透紧贴着皮,彻骨的冷。
他每每求我做事,我几乎没有不应的。
可他给了我什么?
我披着厚厚的披风,站高处的屋檐下欣赏死鬼的倾情演出。
姜黎没打伞,直挺挺立着,高贵的头微微仰起,浑身湿透,像一只想不开的僵尸。
他边淋雨边喊:「阿璃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从今往后,我发誓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不能嫁给别人!」
我心底毫无波澜,平静地想,他还真豁得出去。
小人摆出可怜的姿态求你,自以为忍辱负重,一旦你心软接纳他,往后他不知何时就捅你一刀。
我被他弄怕了,再不肯信他嘴里一言半语。
最后看一眼,我扭头便走。
说到底,他除了曾是我白月光,身上再也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东西。
死鬼表演欲爆发,还在那撕心裂肺喊魂,指望我心软。
哈,爱淋雨便淋雨去。
反正伴着雨声入眠,我睡得特香,翌日清早,听说姜黎得了风寒卧床不起,我还多用了一碗饭。
到了大婚那日。
其实我半点不紧张。
毕竟早有经验,一回生二回熟。
但我爹堂堂七尺男儿,泪腺发达。
眼泪顺着脸颊流,一把保养得当的胡子一绺一绺的。
我看他哭得那么厉害,我也想哭。
大喜的日子,双双哭成狗。
坐在皇子府的床上,我顶着盖头,万般纠结。
哭时畅快,现在处境尴尬了。
脸上的妆容不防水,想必早就花得不成样子。
不能想象我如今是什么鬼样子,哪里见得了人。
我想叫人打水,外边正好有人推门。
可恶,姜昭愿他猴急吗?
他过来了,他走近了,他掀我盖头了!
靴子近在眼前,与其叫他看我笑话,不如反将一击。
「嘿!你瞧~我美吗?」
我猛扯开盖头,朝他做鬼脸。
姜昭愿露出了见到脏东西的眼神。
他反应奇快,幽幽开口:「何方妖孽,江小姐人呢?」
我心碎了,我现在的脸真有那么不堪入目?
死对头叫水洗浴,我坐床沿,不知所措。
等等,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没想过和姜昭愿之间会有亲密接触。
虽然他穿喜服显得赏心悦目,俊俏非常,但我怕翻身瞧见他那张脸,不由自主拿刀捅他。
「殿下,你不觉得,床上躺着一个我,有点不自在?」
等他沐浴完穿单衣走来,我绞尽脑汁找借口。
「夫人不必担忧,你既是我妻,我不嫌你。」
「不想我睡在这,是为了姜黎?」
他居高临下,垂着眼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