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路时,前方密林的缝隙间,隐隐透出了一点红色。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拨开纠缠的藤蔓和低垂的树枝,她艰难地向前又走了几十米。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小片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红色的电话亭。
就和老式英伦街头的那种电话亭一模一样,油漆鲜红欲滴,玻璃窗擦拭得干干净净,与周围原始荒芜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超现实的反差。
电话亭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这片密林深处。
吴念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找到了!默观者的终点!
她一步步走近电话亭,脚步有些虚浮。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了。
她站在电话亭门口,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那部老式的黑色转盘电话。
进去吗?
里面会有什么?是逃出生天的线索?还是更深的陷阱?
她想起了表妹晓晓阳光般的笑容,想起了那十三个失踪者档案里模糊的照片。她不能退缩。
吴念伸出手,推开了电话亭的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内部空间狭小,弥漫着一股金属和尘埃的味道。那部黑色电话安静地挂在墙上,听筒沉甸甸的。
她拿起听筒,放到耳边。
听筒里,没有拨号音,也没有任何电流声。只有一种绝对的、深沉的寂静。那寂静如此纯粹,仿佛能吞噬掉一切声音,甚至包括她的心跳和呼吸。
该怎么办?要拨号吗?拨给谁?
她茫然地拿着听筒,不知所措。就在她考虑是否要挂断时——
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一个字,也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段极其快速、颠倒错乱、混合着各种不同年龄、不同性别语调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和噪音!像是几十个人在她耳边同时用不同的语言疯狂呓语,又像是无线电波受到强烈干扰时发出的杂音!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意义的噪音洪流冲击着吴念的耳膜和大脑,让她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下意识地就想扔掉听筒!
但就在这一片混乱的噪音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这片混沌——
“……姐……救……红色……不是……”
是晓晓的声音!是林晓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夹杂在噪音中几乎难以分辨,但吴念绝对不会听错!那是她表妹的声音!
“晓晓!晓晓你在哪?!”吴念对着听筒失声尖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然而,晓晓的声音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更加汹涌的、毫无意义的噪音淹没了。听筒里只剩下那片疯狂的、令人精神崩溃的杂音。
吴念死死握着听筒,不肯放下,徒劳地在一片噪音中搜寻着晓晓的踪迹。但除了让她的头痛加剧,没有任何收获。
几分钟后,噪音开始减弱,最终,再次回归到那种绝对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