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作业,同学们忙着旅游,补课,我带了一个暑假孩子。

爷爷奶奶去地里忙,妹妹满床爬,我盯着防止摔着。

妹妹饿了,我去冲奶粉。

妹妹要换尿布,婴儿拉的不是一般的臭。

妹妹坐在推车里,我轻轻推着哄睡。

爷爷奶奶要午休,我不敢睡,盯着妹妹别掉下床。

妹妹出生前,奶奶的结石又严重了,不仅如此,多年前计划生育的节育环和肉长在一起,都需要手术。

奶奶本就瘦,常年劳作,二十多年前遭遇车祸,后背一道狰狞的疤连到后腰,不能同时进行两个手术。

爷爷患上脑梗,一热便头晕。

现在都搁置了,爷爷和奶奶都没有钱和时间去住院接受治疗,吃着药硬扛。

叔叔和妈妈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再一声声喊妈妈“老婆”,不再肉麻地喊我“宝贝女儿”。

爷爷奶奶当初不同意生,生了没人带。

爷爷奶奶和妈妈在电话里吵,爷爷和奶奶吵。

爷爷做起了烟草生意,腾出一间库房作小卖部增加收入。

奶奶有时因为卖错了价钱被骂得狗血淋头。

奶奶告诉我,有一回爷爷踢她,但是她裤袋里装着剪叶子的剪刀,爷爷被划了腿,没太吃亏。

这是妈妈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对外只说过年期间能多赚点,可是,纸包不住火,能瞒亲戚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所有人都在互相吵,吵得昏天黑地,吵得面目狰狞,他们互相伤害,可是他们又曾经互诉衷肠。

大家都爱我,可是他们的争吵,最后都刺向了我。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出自,唐代李冶)

8茜纱窗下

大多数家庭选择在高中租房子,妈妈辞职照顾孩子。

家里突然的亏空,不得不让我住宿,200元一学期。

开学后我跟不上数学进度,几乎都听不懂。

这世界上有两件事,让人痛彻心扉。

一是没钱,二就是数学。

月考,我“成功”考了班级倒数第二。

班主任是应届的毕业生,只看重数学成绩。

按数学成绩分座位,我被流放到倒数第二排。

上半身过短,我总是被挡住看不到黑板,上课化身太阳能摆件,左右摇摆试图看到板书。

国庆回家他们还是在吵架,我决定接下来三个月不回家了。

一节无聊的数学课,我听不懂老师讲的函数,无聊看向窗外发呆。

秋风吹落金黄的银杏叶,寒意使我收回远眺的目光,无意扫过邻桌。

一双纤长白皙的,清瘦而暴出淡淡青筋的手,低垂的眉眼,嘴角淡淡的笑,额前略微卷曲的头发。

我听不清老师的声音了,心脏咚咚跳。

什么时候发现喜欢的呢?

不自觉偷偷看向他,害怕被发现,又害怕看不见他。

老师喊他回答问题,还好大家都爱看被提问的人,我这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看你。

我竖起耳朵留意你回答时的声音,记住你的名字。

给你起外号,和同学下课说话借外号谈起你。

喜欢一个人,真好。

高一上学期结束分科,我和他是班里为数不多去文科班的。

寒假,创建了新的班级群,我鼓起勇气在原班级群里找到他,想拉他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