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青花瓷碗被重重搁在桌上，汤汁溅到米白色桌布上，洇出一片油渍。
赵桂芬用筷子指着我面前的空碗，三角眼瞪得溜圆：“林溪，没听见我说的话？小雅明天就要从学校回来，她那间房你赶紧收拾出来，床单被罩全换成新的，再把阳台那堆破烂扔了——别让她看着心烦。”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今天是周末，赵桂芬特意做了桌“好饭”，四菜一汤，全是周小雅爱吃的糖醋排骨、可乐鸡翅，连我最爱吃的清蒸鱼都没做。我早该想到，这不是家宴，是鸿门宴。
“妈，小雅不是放暑假才回来吗？”我压着心头的火，尽量让语气平和，“而且她那间房一直空着，上周我刚打扫过，不用特意收拾。”
“你懂什么？”赵桂芬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小雅说她跟同学闹别扭，想回家住段时间，养养身子。她可是我们老周家的金枝玉叶，哪能住那落灰的屋子？”她瞥了眼阳台，“还有你那些画，堆在那占地方，明天全给我搬到储藏室去！”
阳台那堆“破烂”，是我画了半年的设计稿和参赛作品。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下个月有个全国性的比赛，能不能拿到金奖、跳槽去更好的公司，全看这些稿子。
“那些画不能动。”我放下筷子，直视着她，“妈，小雅要回家住可以，但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你还敢顶嘴？”赵桂芬猛地站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林溪我告诉你，这是我家，我说了算！你嫁进来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伺候小姑子是天经地义！别以为你挣俩破钱就了不起了，没我儿子周明，你连这屋都进不来！”
坐在旁边的周明一直没说话，这时才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劝：“林溪，妈也是为了小雅好，她年纪小，你就让着点……”
“让着点？”我甩开他的手，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我让了她二十六年了！周明你忘了？结婚时你说这房子写我们俩的名字，结果她一句‘这是我哥买的房’，房产证上就只有你一个人的名；我加班到半夜，她把我刚画好的稿子当废纸扔了，你说‘她不是故意的’；现在她在学校惹了事，要回家躲清净，凭什么让我挪地方、扔我的东西？”
周小雅比周明小五岁，从小被赵桂芬宠得无法无天，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嫂子。上回我出差，她竟然偷偷用我的信用卡买了个一万多的包，还说“嫂子的就是我的”。
“那……那小雅也知道错了……”周明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
“她知道错？”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知道错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把我熬的粥倒了喂狗？会在我跟客户视频会议时，故意大声唱歌捣乱？周明，你到底是瞎了还是傻了？”
“你怎么跟明说话呢！”赵桂芬护犊子似的把周明拉到身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溪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家明对你还不够好？你想要什么不给你买？现在让你伺候下小雅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你乖乖收拾东西，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突然觉得很可笑。这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了一半，月供我跟周明各还一半，凭什么让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