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界山,玄黄界与幽冥界的交界处。

传说这里曾是太虚真人与幽冥主宰决战之地,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最终形成这座奇特的双峰山——一峰漆黑如墨,寸草不生;一峰洁白如玉,灵气盎然。

叶辰和林萧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被黑云笼罩的山顶。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里散发出的邪恶气息。黑云中不时闪过血色雷电,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源海之门..."叶辰握紧真净世镜。镜面不断闪烁着警示的光芒,显示山顶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危险级别。

林萧的状态比预想的好。虽然右臂仍不自然地垂着,但眼中的战意不减:"'夜'留下的力量还能撑一个时辰。之后..."他耸耸肩,"就看你的了。"

叶辰点头,内视检查自己的状况。丹田内的混沌生种比平时安静,似乎被真镜的力量所压制。但这份平静下隐藏着惊人的能量,随时可能爆发。

"走吧。"

两人开始登山。出乎意料的是,山路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守卫或陷阱。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太顺利了..."林萧警惕地环顾四周,"冥尊不可能不设防。"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两侧山体裂开无数缝隙,一只只漆黑的手臂从中伸出,紧接着是扭曲的身体——噬界族的低等奴仆,数量之多,瞬间填满了整条山路!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林萧左眼黑芒大盛,右手虽然废了,但左手持黑色短剑,如鬼魅般冲入敌群。每一剑都精准刺中敌人要害,所过之处,黑血飞溅。

叶辰也不甘示弱,真镜高举,一道白光扫过,大片敌人灰飞烟灭。但敌人实在太多,杀之不尽,两人前进的速度被迫放缓。

"这样下去不行!"林萧退回叶辰身边,"山顶的漩涡越来越大了!"

叶辰抬头,确实,那黑色漩涡已经扩张了近一倍,中心处隐约可见灰色能量流动——源海之门的雏形!

"赌一把!"叶辰将真镜对准自己和林萧,"抓紧我!"

镜面光芒大盛,包裹住两人。下一刻,他们如离弦之箭,沿着光束直射山顶!下方的噬界族奴仆疯狂跳跃,却够不着分毫。

然而好景不长,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黑色屏障,硬生生截断了光路。两人重重摔在山腰一处平台上,幸亏及时调整姿势,才没有受重伤。

"欢迎,混沌之子。"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平台尽头站着幽兰,她身边是被黑色锁链束缚的叶清霜本体。水晶棺已经打开,但叶清霜双眼紧闭,似乎仍在沉睡。

"幽兰..."叶辰爬起身,真镜护在胸前,"你投靠噬界族,就为了一点力量?"

"力量?"幽兰冷笑,"你根本不懂!灵族本是混沌族的分支,却在太虚的蛊惑下背叛本源。我不过是带领族人回归正统!"

她掀开长袍,露出身体——原本美丽的肌肤现在布满黑色纹路,胸口更是镶嵌着一颗跳动的黑色晶体,散发出与灭种相似的气息。

"看到了吗?这是灭种的分体!冥尊大人赐予我的荣耀!"

叶辰心头一震。难怪她能轻易穿越空间,原来体内植入了灭种的分体!但这样做无异于慢性自杀,灭种分体会逐渐吞噬宿主。

"你疯了...那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为混沌献身,是我的荣幸。"幽兰狂热地举起手中的仿制净世镜,"现在,交出真镜和生种!"

仿镜黑光闪烁,一道充满腐蚀性的能量射来。叶辰急忙用真镜格挡,两股力量相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林师兄,去救叶清霜先祖!"叶辰大喊,同时全力牵制幽兰。

林萧会意,身形一闪,冲向被缚的叶清霜。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锁链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平台上!

"冥尊!"幽兰欣喜地喊道。

黑影散去,露出冥尊本尊。他比分身更加高大,全身覆盖着狰狞黑甲,头盔下只有两点猩红光芒,没有五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着的一颗黑色晶体——混沌灭种的本体!

"游戏该结束了。"冥尊的声音如同万鬼哭嚎,"源海之门即将开启,混沌将重临世间!"

他一挥手,林萧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吐血不止。叶辰想去救援,却被幽兰死死缠住。

"叶辰..."冥尊转向他,"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王者,却选择与太虚那老鬼同流合污。现在,付出代价吧!"

灭种黑光大盛,一道毁灭性能量直射叶辰。千钧一发之际,真镜自动护主,形成光罩抵挡。但冲击力仍将叶辰击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没用的。"冥尊冷笑,"净世镜再强,也挡不住灭种本体的力量!"

他再次抬手,这次黑光更加猛烈。叶辰咬牙硬接,真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镜面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痕。

"啊!"一声惨叫传来。幽兰突然跪倒在地,胸口的灭种分体剧烈跳动,似乎在抽取她的生命力。"冥尊大人...救...我..."

"废物。"冥尊看都不看她一眼,"你的价值已经用尽。"

幽兰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而她手中的仿镜则自动飞向冥尊,与真镜隔空对峙。

"现在,该办正事了。"冥尊走向叶清霜,"活钥匙,该履行你的使命了。"

他一把掐住叶清霜的脖子,灭种黑光涌入她体内。叶清霜猛地睁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身体在黑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道灰光,射向山顶的漩涡。

"不!"叶辰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

灰光没入漩涡,整个天空骤然变色!漩涡急速扩张,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山顶。漩涡中心,一道灰色门户缓缓成形——源海之门!

"哈哈哈!"冥尊狂笑,"终于!混沌的时代即将重临!"

他高举灭种,一道黑光射向门户。与此同时,叶辰体内的生种突然剧烈震动,不受控制地涌出能量,同样射向门户!

"怎么回事?"叶辰大惊,试图压制生种,却毫无效果。

"没用的。"冥尊冷笑,"双种共鸣是天地法则,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两股能量在门户前交汇,形成一个奇点。刹那间,整个天地为之一静,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横扫四方,山石崩裂,天地失色。

当尘埃稍定,源海之门已经完全开启。门内是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混沌源海!而在海洋深处,一颗金色光点正缓缓升起,向门户飞来。

"混沌种子!"冥尊欣喜若狂,"终于等到这一刻!"

叶辰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冥尊要用双种重塑世界法则,将玄黄界变成幽冥的一部分!而阻止他的唯一方法,就是...

"必须毁掉灭种!"叶辰咬牙,强撑着站起。但刚迈出一步就跪倒在地。生种的暴走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现在连站立都困难。

"叶辰..."林萧虚弱地爬过来,"用那个...融合..."

他指向地上两面镜子——真镜和仿镜在刚才的冲击中被震落,此刻正躺在一起,镜面相对,发出奇特的共鸣。

叶辰福至心灵,挣扎着爬向镜子。冥尊察觉他的意图,立刻挥出一道黑光阻截!

"休想!"

黑光即将命中叶辰的瞬间,一道银灰身影突然闪现,挡在前方——是林萧!黑光贯穿他的胸膛,但他咬牙坚持,为叶辰争取了宝贵时间。

"林师兄!"叶辰心如刀绞,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抓起两面镜子,用力合在一起!

"没用的!"冥尊嗤笑,"真镜已损,仿镜有缺,不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两面镜子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镜框自动分解重组,黑白交织,形成全新的形态;镜面裂纹愈合,呈现出液态金属般的质感。

"太虚阴阳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叶辰脑海中响起,是太虚真人!"徒儿,时机已到!"

镜子自动悬浮起来,射出一道金光,正中冥尊手中的灭种!后者发出痛苦嚎叫,灭种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裂痕。

"不!"冥尊疯狂挣扎,但为时已晚。金光越来越强,灭种的裂痕越来越多,最终...

"砰!"

灭种炸裂,无数黑色碎片四溅。大部分被金光净化,但仍有一小部分射向源海之门,被正在飞来的混沌种子吸收。

"该死!"冥尊暴怒,"你毁了灭种,但也污染了种子!现在谁都控制不了它了!"

确实,吸收了灭种碎片的混沌种子开始失控膨胀,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源海之门剧烈震动,随时可能崩溃。

"徒儿..."太虚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只有你能控制局面。用阴阳镜引导种子力量,决定世界的命运..."

叶辰看向手中的神镜,又看向失控的种子。太虚真人的意思是...他可以重塑世界法则?但这权力太大了,他怎么可能...

"相信自己。"太虚真人的声音渐渐微弱,"记住...选择源于本心..."

声音消失了,但叶辰感到一股力量从镜中传来,与体内的生种产生共鸣。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作为混沌双种的继承者,他必须做出选择。

"叶辰..."林萧虚弱地呼唤,"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

冥尊则疯狂大笑:"没用的!种子已经被污染,你只有两个选择——毁灭它拯救这个腐朽的世界,或者冒险重塑一切,但可能加速毁灭!"

叶辰闭上眼,意识沉入生种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两个未来——

选择毁灭种子,玄黄界得以保全,但源海之门将永远关闭,断绝了世界进化的可能;

选择重塑世界,有机会创造更美好的未来,但风险是灭种的污染可能导致全面崩溃。

就在他犹豫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响起:

"还有...第三种选择..."

叶辰猛地睁眼,看到叶清霜的虚影站在面前。她虽然本体已逝,但意识仍短暂存留。

"先祖?"

"将种子一分为二。"叶清霜轻声说,"纯净的部分继续维持世界,污染的部分...由我带入虚无。"

"可是您已经..."

"我的本体虽灭,意识尚存。"她微笑,"这是我最后的使命。"

叶辰心如刀绞。叶清霜已经牺牲了本体,现在连意识也要...

"没有时间了。"叶清霜催促,"种子即将完全失控!"

确实,混沌种子已经膨胀到极限,散发出的能量让整个两界山开始崩塌。叶辰咬牙点头,举起阴阳镜。

"我选择...分离!"

镜面金光大盛,化作一柄光刀,精准劈向种子。后者一分为二——大部分是纯净的金色,小部分是污浊的黑色。

"剩下的交给我。"叶清霜的虚影拥抱住黑色部分,"照顾好...我们的世界..."

她的身影与黑色种子一起,缓缓消散在虚空中。而纯净的金色种子则自动飞向源海之门,融入其中。门户渐渐稳定,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消散于天际。

"不!"冥尊绝望地咆哮,"三百年的谋划...就这样..."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灭种的毁灭也带走了他的力量。转眼间,这个曾经令整个玄黄界闻风丧胆的恶魔,就化为一堆黑灰,随风飘散。

劫后余生的宁静中,叶辰跪倒在地,阴阳镜从手中滑落。他太累了,生种的暴走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叶辰!"林萧拖着残躯爬过来,"坚持住..."

"我没事..."叶辰虚弱地笑笑,"我们...赢了..."

林萧点头,突然表情一变:"等等...你的眼睛..."

叶辰不解,但随即感到一阵眩晕。视线模糊中,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发生变化——皮肤逐渐变得透明,下面是流动的银灰色能量。

"这是..."

"生种反噬!"林萧惊恐地说,"它在同化你的身体!"

叶辰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意识开始模糊,仿佛沉入深海。最后的感知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候到了...让我来接管吧..."

是"辰"!那个一直潜伏在他体内的第二人格!

黑暗降临前,叶辰终于明白了"辰"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什么第二人格,而是太虚真人预埋的保险机制!目的就是在叶辰无法承受生种力量时,接管身体,完成使命。

但这样...自己会怎样?消失吗?被取代吗?

带着这个最后的疑问,叶辰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