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秋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水马龙。
手机里传来刺耳的催债声:"江寒秋,再不还钱,我们就不客气了。"
五万块。
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顿饭钱。
对他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书法世家出身的江寒秋,三个月前还是圈内炙手可热的新星。师父楚墨言亲传弟子,年仅二十五岁就拿下全国书法大赛金奖。
然后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楚墨言在工作室里暴毙。警方定性为心脏病突发。
江寒秋赶到现场时,师父已经冰冷僵硬。桌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作品,墨迹还没干透。
更要命的是,师父生前欠下的巨额债务全部转到他名下。工作室被查封,所有字画被拍卖抵债。
江寒秋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他试图联系那些曾经围在师父身边的权贵,得到的只是冷漠的拒绝。
"楚老师死了,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出手?"
最狠的是书法协会主席宋墨轩。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楚墨言德不配位,连累学生也是活该。江寒秋,你趁早改行吧。"
江寒秋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不信师父会欠债。楚墨言虽然清高,但绝不是挥霍之人。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可是没人信他。
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说楚墨言生前沉迷赌博,欠下高利贷。还有人爆料说他勾结造假集团,伪造古代名家字画牟利。
师父的名声一落千丈。
江寒秋想要为师父洗冤,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回天。没有钱,没有人脉,没有证据。
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在天桥上站了一整夜,想了很多。
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师父的冤屈谁来洗刷?
天亮的时候,江寒秋做了个决定。
他要活下去。
哪怕当乞丐,也要找出真相。
中介给他介绍了一个便宜的房子。
"郊区老小区,一个月八百。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那地方有点邪门。"中介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意思?"
"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江寒秋无所谓地摆摆手:"活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怕死人?"
小区确实破旧,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江寒秋爬到六楼,606室。
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家具倒是齐全。最显眼的是客厅里的一张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前租户留下的。"中介解释,"他也是搞书法的,住了没几天就搬走了。说这里闹鬼。"
江寒秋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
笔杆有些磨损,显然用了很长时间。笔锋饱满,是支好笔。
"多少钱这些?"
"不要钱,反正没人要。"中介急着走,"合同签了我就撤,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江寒秋签完合同,中介跑得比兔子还快。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在书桌前坐下,铺开宣纸。
许久没有碰笔了。
自从师父出事后,他就再没写过字。不是不想写,是不敢写。一写字就想起师父,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重新开始。
江寒秋蘸墨,下笔。
第一个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