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闷痛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奇怪的是，我一滴眼泪都没有。
那些常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楚，在这一刻，仿佛被瞬间抽干，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麻木。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带来一丝刺痛的清醒。
我转过头，看向客厅地毯上，正专心致志搭着积木的小星。
她仰起脸，冲我露出一个天使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妈妈，你看，我搭的城堡！”
那个笑容，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进了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在一个被歧视、被漠视的环境里长大。
我不能让她以后也像我一样，活得像个小心翼翼的外人。
我没有冲出去质问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陈骁。
我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我的丈夫，刚刚用一个蹩脚的谎言，亲手将我推出了他的家门。
我一言不发地走到卧室，拖出那个许久未用的行李箱。
“咔哒”一声，拉链被我拉开，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开始一件一件地，叠放我和小星的衣物。
春天的裙子，夏天的T恤，秋天的外套。
我的动作平静而有条不紊，就像在执行一个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程序。
陈骁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他放下手机，走到卧室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不解。
“林玥，你……你在干什么？”
我头也没回，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回趟娘家。”
我拿起小星最喜欢的小熊玩偶，放进行李箱。
“小星也跟我一起。”
他慌了，几步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
“好端端的，回什么娘家？你又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我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直直地射向他。
他触及到我的目光，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所有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和指责，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从前，我只会红着眼眶，默默忍受，或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试图跟他讲道理。
而现在，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我合上行李箱，拉起拉杆。
我牵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星，提起那个装满了我和她尊严的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执。
没有痛哭流涕的怒吼。
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的平静。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陈骁慌乱的脚步声。
但，太晚了。
02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霓虹灯光一闪而过，在我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小星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
“妈妈，我们今晚要去外婆家住吗？太好啦！”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我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
“是啊，外婆想小星了，我们去陪外婆住几天。”
我不想让孩子过早地接触到成人世界的龌龊和不堪。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像一只被困住的蝉，发出垂死的悲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