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倾诉着自幼命苦,说起父母和弟弟离世那晚,我哭得肝肠寸断。
后来冬夜,眼看着我要挺不过去,在讨饭时到了季明远家门口。
当时,婆母倒完尿桶回来,我出于强烈的求生欲,哭着求她给些吃的。
婆母思索许久后说,给我吃食可以,但我得做她儿媳。
在那个缺粮少食的年代,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我赶忙应下,进了家门,见到了当时十多岁、一边咳嗽一边读书的季明远。
婆母给我端来一些凉粥,自那以后,照顾他们娘俩的担子便落到了我肩上。
自进季明远家门,日子满是艰辛。
我白日里洗衣做饭、浆洗缝补,夜里纺纱织布换钱。
既要伺候卧病的婆婆煎药喂饭,还得精打细算操持家用,省吃俭用供季明远读书赶考。
我在季明远家日复一日地熬着。
八九年过去,婆婆病愈,季明远学业精进,终到进京赶考之时。
我满心盼着他高中,以为苦尽甘来,等来的却是卸磨杀驴。
萧凛舟冷哼道:「苦尽甘来就是最大的谎言,飞黄腾达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我见得多了。人性不可估量。」
我早觉得他有故事,便侧身好奇追问。
他目光在月光下深邃如星,似藏着万千波澜:「我本生在富贵之家,家中兄弟众多,为争家业自相残杀。」
「我不堪争斗出逃,路上还遭兄弟追杀,辗转才逃到这里过上安生日子。」
听他平静道出这些生死往事,我一时愣住。
这分明是说书人口中的传奇,主角竟与我同床共枕。
那一刻,我既心疼他,也怜悯自己。
两个命途坎坷的人同病相怜,让我生出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我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他顺势将我搂入怀中。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从未如此安心,轻声说:「别管过去多苦,往后咱们踏实过日子。」
「明天我帮你重新缝补衣服,你自己缝的针脚不整齐。」
萧凛舟笑着应下:「好!明儿我带块猪肉,再买点面,咱们包饺子吃。」
夜凉如水,时光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8
第二天听到鸡打鸣时,发现萧凛舟已经不在身旁。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门帮人杀猪去了。
我随即醒来,开始打扫家里的院落。
其实家里本就还算干净,只是到底不如我收拾得细致。
打扫完后,我找出萧凛舟的衣服,重新清洗缝补。
日子似乎和过去在季明远家时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有了新的盼头。
临近午饭时分,萧凛舟满身血气地回来了。
他原本直接走进院子,看到我在灶台边做饭,忽然愣了一下。
随后脱下衣服随手一扔,从院里的水缸舀了些水,冲洗干净身上的血迹。
他这个举动让我心里一暖。
别看萧凛舟五大三粗,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相比之下,季明远除了在书本上细致,其他方面都差得远。
不对,他对苏绾月倒是格外细心,会伸手帮她拂去发梢上的落叶,可对我却从未有过这般温柔。
想来季明远一直向往红袖添香的浪漫,而我只是个粗使妇人,他自然懒得对我用心。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
我们坐下吃饭,萧凛舟狼吞虎咽。